姜舒兰打扫完屋子,便听到外面一阵热闹的动静,忍不住探头了过。
这一,好家伙,心脏都给吓出来了……
铁蛋踩在雷云宝肩膀上,爬在高墙上,下面的雷云宝被累得呼哧呼哧喘气,“你到海了吗?”
俩孩子都小,个矮,加起来将将过了院墙的高度。
铁蛋双手抓着院墙壁,用力向上蹬,“没呢,快了快了,小雷子你在坚持下。”
隔壁房顶上,传来一阵声音,“嗳,你俩快些下来!”
是苗红云刚上房顶晒海带,就瞧着隔壁俩孩子上房子揭瓦开始了,着就让人心惊肉跳。
这院墙是不高,可是摔下来也够疼。
这不,正是这声音把在屋内打扫卫生的姜舒兰给招呼了出来,到这一幕,嗓子都提到眼了。
饶是好脾气的姜舒兰,也忍不住怒了,“你俩这是上墙,怎么不上房顶呢?”
雷云宝才多大啊!
三岁多,也就是个子大,瞧着像是五岁的孩子,身板也壮。
可是在怎么壮,他也只是个小孩子。
就这肩膀上扛着小铁蛋。
小铁蛋有些害怕,从雷云宝肩膀上跳下来,局促地站在原地捏手指。
他最怕老姑发火。
雷云宝则是没听出姜舒兰口中的怒气,他觉得漂亮姨姨的提议好,当即兴奋道,“铁蛋,我们上房顶,上房顶肯定能到海。”
小铁蛋觉得小雷子好傻,没到老姑都生气了,他小心翼翼地拽了拽雷云宝的手。
雷云宝愣了下,“怎么了?不是漂亮姨姨,要我们上房顶吗?”
小铁蛋捂着脸,觉得小雷子蠢得不忍直视。
姜舒兰深吸一口气,觉得小孩子要教,不能吼,她处了,捡起空地上的一个拳头大的土坷垃放在了院墙上。
“到了没?”
小铁蛋和雷云宝面面觑,不明白老姑漂亮姨姨,这是在做什么?
姜舒兰当着两人的面,把摆放在院墙上的那一个拳头大小的土坷垃,轻轻一推,土坷垃掉落在地上,砸得分五裂。
姜舒兰绷着一张俏脸,“到了吗?你们要是摔下来,就是这个惨样子!”
小铁蛋害怕地缩了缩肩膀,雷云宝吃惊地瞪大眼睛。
“漂亮姨姨,你好无聊哦。”
雷云宝,“我两岁从上面掉下来,都不会摔碎了。”
姜舒兰,“……”
好想打孩子!
旁边站在房顶上晒海带的苗红云,瞧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姜志,你挺会教孩子的。”
教的方式挺好,只是这俩孩子有些不正常。
尤是那个小的,太皮了。
姜舒兰忍不住窘了窘,喊了一声,“苗嫂子!”
旁边的雷云宝到苗红云站在房顶的时候。
顿时眼睛蹭蹭发光,蹬蹬蹬跑到院子墙角,朝着苗红云大声道,“善良的婶婶,你可以邀请我上房顶吗?”
漂亮姨姨家太穷了,连个梯子都没有。
反倒是,他到了隔壁家的梯子,瞧着很好上的样子。
善良的婶婶?
这孩子真好玩,嘴挺甜。
这称呼让苗红云搭海带的手都跟着一顿,“我可以邀请你上来,但是你要征求家里长辈的意。”
这话,让雷云宝眉头皱了皱,他转头向姜舒兰,眼珠子一转,假哭,“漂亮姨姨,小铁蛋好可怜哦,他都没见过海,又不敢跟你想海——”
“也只有小雷子我才会心疼他,把瘦弱的肩膀借给他使——”
字字没提上房顶,好像又字字都了,要上房顶。
姜舒兰不知道雷云宝这孩子小脑袋瓜,是怎么长的。
怎么能这么灵活,你他烈性子吧,有时候真烈,但是这能屈能伸的态度,真的是让人大为惊叹。
姜舒兰强忍着笑,“你和铁蛋隔壁婶婶家可以,但是——”
两孩子齐刷刷地向姜舒兰。
“我要给你们一个任务,完成了,我便让你们隔壁爬房顶。”
“漂亮婶婶,老姑,你。”
姜舒兰领着两孩子进了厨房,厨房的新铁锅被她用猪皮擦了一道彻底开锅,油光蹭亮,风箱呼呼作响。
姜舒兰揭开锅盖,从用盖子扎了一根蒸好的腊肠起来。
这是他们老家的特产,走的时候娘给她装了十几条,就是为了让她来好处邻居。
又用勺子盛了半碗大酱,是东北那边黄豆酱,极香的。
一个搪瓷盘,一个粗瓷碗。
姜舒兰分别交给他们,柔声问道,“能送到隔壁的婶婶家吗?”
远亲不如近邻,这些人情世故在来之前,姜母就已经替闺女姜舒兰给备齐了。腊肠也算是半个荤菜,但是又不像肉那般心疼,因为灌的时候加的有糯米和大葱这些他料子。
小铁蛋和雷云宝对视了一眼,齐刷刷地点头,“能!”
小铁蛋端过盘子,小声问道,“老姑,那我能上房顶吗?”
他是真想海,早上晕船那会,他都没清。
姜舒兰,“可以,但是要注意安全。”顿了顿,她低声承诺,“等这两天家里忙完了,我带你海边。”
不用这般可怜兮兮的。
小铁蛋眼睛唰地一下子亮了,抿着唇笑了,“老姑,我会很乖的。”
“吧,完了早点回来。”
得到了准话,雷云宝牵着小铁蛋的手就往外冲,不忘护着手里端着盘子不落地。
不一会,就听到隔壁的敲声。
“善良婶婶,你在吗?”
一听敲,苗红云就跟着过来拉开栓,特别有仪式的欢迎他们,“欢迎小朋友来那家做客!”
只是,在到两人端着的东西时候,顿时一愣,“上怎么端东西了?”
俩孩子就上玩,这姜志可真客气。
礼仪也周到。
小铁蛋把搪瓷盘往前一递,“我老姑空手上不好。”顿了顿,期待地着对方,“这腊肠很好吃的。”
他最喜欢了。
孩子是真乖。
苗红云得心头发软,在听到对方喊老姑的时候,顿时一愣,压住疑惑,“好了,那我谢谢小客人,都跟我进来吧!”
她自己孩子每次都坐不住,结婚这么多年也没能有个一半女,如今瞧着孩子主动上,她心里哪里能不高兴呢!
里屋。
那老太太在纳鞋底,听到动静,迈着小碎步跟着出来,到俩孩子,顿时眼神也柔和了几分,和媳妇苗红云交换了一个眼色,“隔壁家的?”
苗红云点了点头,“一个听着像是姜志的侄子,另外一个我瞧着像是雷师长家走丢的那孩子!”
现在岛上都在传,雷师长家孩子找到了,约莫着就是那个最皮的,喊她漂亮婶婶的那个。
交谈间。
小铁蛋和雷云宝两个齐齐地朝着那奶奶喊,“奶奶好,我们想上房顶。”
那奶奶没孙子,也没孙女,到这小萝卜头,心里就不出来的喜爱,当即从兜里面摸出两颗糖递给他们。
“上,不过你们要小心一些。”
岛上的孩子野得很,没那么多规矩这里不能,这里那里不能,上个房顶爬个梯子,小孩们又聪明,基本出不了大。
着自家婆婆这般喜爱孩子的样子,等孩子都爬上了屋顶,不舍得收回目光。
苗红云不由得有些黯,“娘,要是我肚子争气一些。”
现在孩子也不止这么大了。
那奶奶想得开,她摆手,“女都是缘分,你这是缘分没到,缘分到了,孩子自来了。”
正是因为婆婆通情达理,苗红云的子算是好过。
不像是本地一些小媳妇,婆家死命逼着生子。
她苦涩地点了点头。
那奶奶知道媳妇生孩子是心病,她转了话题,着对方手里端着的又是盘子又是碗,“这是隔壁小姜让孩子送来的?”
瞧着这腊肠是极好的,蒸熟了送过来,着就油光发亮有食欲。
有那大酱,一闻就只有东北那地方才能酿出这么好的大酱,在蘸着葱一口下,那真是快活似神仙。
苗红云点头,“是呢。”
“小姜那孩子倒是懂礼,咱们也不能差了。”
那奶奶走到院子里面一陇一陇的青菜地旁边,顺手拔了几颗大白菜,又摘了几个西红柿和黄瓜,“一会让孩子们回的时候带回。”
“小姜他们新搬来,怕是院子的自留地没种上。”
苗红云点了点头。
岛上的邻居就是这样,你拉拔我一把,我拉拔你一把,都是互帮衬着。
孩子一出,姜舒兰只觉得浑身都跟着松下来,可以放开手脚忙活自己的情。
先是把蒸好的腊肠给单独盛起来。
这边天气太热,腊肠不全部蒸了,她怀疑放不到几天,就彻底坏掉了。
之前在供销社买的东西都准备一一摆放起来,她这个人不止是洁癖,有强迫症,喜欢把所有的东西都摆在一个水平线上。
正仔细打量着角度呢。
外面传来一阵乱乱的脚步声。
听着声音人不少。
姜舒兰一愣,放下粗瓷碗,就跟着跑了出,就瞧着周中锋领着人,以他为带头搬着一个巨大的五斗柜。
他个子高大挺拔,力气也大,那足足有几个拓宽的五斗柜放在背上,使得结的肌肉贲张,晶莹汗珠从线条流畅的肌肉上滚落下来,健步如飞。
那是,姜舒兰从来没见过的周中锋的另外一面。
褪了斯文和冷厉,变得有些粗狂,阳刚充满着男人味。
姜舒兰也不知道为什么,脸下意识地热了热,迎了上,招呼,“这个五斗柜放厨房。”
周中锋点头,背着柜子朝着厨房走,嘶哑着嗓音,“成,你了算。”
面的勤务兵也而跟着哄笑,“嫂子好,那这些放哪里?”
最大的五斗柜被周中锋背着。
他们这边有两张新打的竹节床,一张一米五,一张一米二。
有一张方方的八仙桌,六张编制好的椅子,一个双开大衣柜,不过这个柜子是两人合抬着的。
姜舒兰被笑的脸热,招呼,“都先搬客厅,大家都先别走,我煮了薄荷水。”
中午在雷家吃了那个清补凉挺好喝的,只是姜舒兰不会做。
就按照老家的习俗,夏天家里桌子上备着一壶薄荷水。这个季节哪里有新鲜薄荷,姜舒兰煮的这个薄荷水是晒干了的薄荷,是姜父走之前给她备的。
可以,这些智慧之前姜舒兰受不到,等真正成立一个小家的时候,姜舒兰才发现。
父母准备的那些东西有多好,一个都不浪费,每一件物色都恰到好处。
那些小战士们,没见过姜舒兰这般漂亮的,而且语气也是轻柔的,他们生怕自己大声点吓着对方。
不由得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了,嫂子,东西放这里了,我们队有情要招呼呢!
这大热的天气,跑一趟送家具,总不能让人连口水都没喝不是?
姜舒兰下意识地向周中锋,周中锋把五斗柜放在厨房了。
因为出了大力,汗珠滚落,平时小麦色的皮肤也有些发红。
他从厨房出来,便向姜舒兰点了点头,接着朝着自己手底下的兵道,“你们之前不是羡慕三团的团长媳妇,给他们送解暑的水吗?怎么?轮到你们嫂子煮了薄荷水,倒是不喝了?嫌弃了?”
自己手底下的兵,哪里能不心疼呢!
岛上就这个点最热,两三点钟的时候,一丝风都没有,地面上的温度能达到三十多度。
这打家具的地方又离他们家,这些家具足足背着跑了一个小时,才送到家里来。
这些兵们,哪里是嫌弃呢?
明明就是怕给姜舒兰添麻烦,他们糙惯了,也野蛮惯了。
着这么一个娇滴滴城里来的嫂子,怕对方嫌弃他们。
太粗鲁。
这不是没有过,之前有的嫂子就是,每次他们一上家,对方就跟防狼一样防着他们。
来,基本上大家都在宿舍休息了,尽量不上人家的打扰人家。
话都到这个地步了。
在拒绝就不好了。
这一次,大家都没走,趁着姜舒兰厨房盛薄荷水的功夫,他们便把柜子啊,床啊,以及凳子这些,全部都摆放得好好的。
不得不,当兵的就是不一样,可能部队的纪律和生活习惯问题。
等姜舒兰出来的时候,发现那家具被摆得贼整齐。
姜舒兰一愣,招呼,“我都盛好了,放在案板上,大伙进拿就好了。”接着顺手把手里端着的两碗薄荷水,递给了旁边的小战士。
小战士红着脸道了谢谢,端着粗瓷碗,排排蹲在口喝了起来。
不得不,这薄荷水来的真及时,在这种又热又满头大汗的情况下,一口下,冰冰凉的,只觉得一股子凉气从嘴里直达到胃里。
通体舒坦。
有反应快的,含到嘴里没舍得喝,“甜的,这是甜的!”
又冰又凉又甜。
猴子忍不住回头了一眼姜舒兰,小声和旁边战友,“嫂子真大方,这是放白糖了。”
这可是稀罕的东西,这年头谁家煮这个舍得放啊!
“我了,嫂子凉了一搪瓷盆的薄荷水!”
管饱!这么甜,那得放多少糖啊!
心疼!
姜舒兰真没注意这些,她这个人爱甜,薄荷水不加糖没味道。
瞧着蹲在外面端着粗瓷碗喝薄荷水的小战士,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姜舒兰突反应过来个问题,“周中锋,我们好像忘记买喝水的杯子了。”
连周中锋自己用的也是粗瓷碗。
他一愣,一仰而尽,“没,他们都糙习惯了,不会注意这些。”
是这个问题吗?
姜舒兰追着,“那你下午供销社买好不好?不明天请客上吃饭,人家吃饭的人总不能连个水都没得喝!”
太热了,供销社那边,她是不想顶着大太阳在跑一趟了。
至男人,不就是这个时候用起来的?
周中锋点头,“没问题。”
声音都低了八个度,不出的温柔。
明显和训练他们不一样,小战士们竖着耳朵听着,忍不住对视一眼,都闷声笑。
周副团好温柔哦。
正当大家交换着眼神的时候。
周中锋轻咳一声,肃了语气,“明天家里要办乔迁饭,你们嫂子让我问你们,要不要上吃饭?”
这种时候,不就图个热闹?
以猴子为首的人先是愣了下,接着快速地反应过来,语气有些惊喜,“要,我们明天保证准时准点上!”
之前领导们家属上岛,也有请客吃饭,但是那都是限一个级别或者是高一个级别的领导了。
他们这些新兵蛋子,谁管他们啊?
这是一次有人主动请他们吃乔迁饭的。
大家面面觑,心里不出的激动。
等喝完薄荷水,小战士们齐齐地进,甚至自己把碗给清洗了,摆放得整整齐齐,朝着姜舒兰打招呼。
“嫂子,再见!”
“嫂子,明天见!”
“嫂子,明天训练完我们过来帮忙。”
一口一个嫂子,喊得极为热情。
让姜舒兰脸红,这些人小战士们年纪瞧着不大,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姜舒兰朝着他们点了点头,送他们到了口,见他们彻底离开。
才问周中锋,“他们的年纪都不大?”
周中锋嗯了一声,用凉水洗了把脸,满脸的水珠,总算是缓解了下暑气,他点头,“都是年才入伍的新兵。”
想到之前的薄荷水,周中锋心里不上的觉,他低头着她,“舒兰,谢谢你。”
谢谢你不嫌弃他们。
主动提前备上了薄荷水不,连带着乔迁饭都也邀请他们。
新兵才上岛,都是没成家的小年轻,孤家寡人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子吃得多,跟饭桶一样。
因此,有些军嫂不是很喜欢,害怕他们上,觉他们上一个人,就能把家里吃穷了一样。
倒也不是军嫂觉悟不高,而是穷闹的慌。
这年头哪个当兵的津贴,不是养着岛上的老婆孩子,有老家的爹娘兄弟姐妹的,面跟着一串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