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欢也觉得自己这事儿做的有点不地道,到底是抿唇又犹豫了一下,然后重新抬眸看向对方“去弄辆马车来,我家里有点事,帮我把我弟弟带去国公府暂住几天。”
仓促之间要把侯府的小公子送走?
这得是出了多大的事儿?
卫风惊诧之余,不免一愣。
祁欢却当他是不敢做主,低头从荷包里翻出顾瞻给她的那块玉佩递过去。
卫风这哪儿敢接,吓得连忙后退两步,同时也回过神来,连忙道“不。我们世子有言在先,您有什么吩咐属下等人照办就是。”
您这掏什么信物啊……
他给你是定情信物,你给我?我要带回去,这差事怕是也得丢。
吓死人了!
卫风为了不砸饭碗,表现出超高业务能力,立时给旁边的护卫递了个眼色“快去附近的车马行弄辆马车过来。”
他会这么痛快,这会儿反而换做祁欢愣了一下。
她盯着手里玉佩看了两眼,便开始觉得不得劲——
顾世子像不像舔狗姑且不论,反正她现在就妥妥一个钓着备胎,却又厚颜无耻反过来利用人家的渣女!
这代入感,着实——
有点诡异!
但她也由不得细想,把玉佩收好“我去把孩子抱出来。”
她转身又折回巷子里。
刘妈妈办事利落,已经带着一对儿婢女和祁元辰在那小门另一边等了有一会儿。
今天府里办宴席,下人房里也都没人。
祁欢过去,领了他们出来。
卫风办事确实很利索,等祁欢带着孩子再出来,他和另一个护卫已经将马车停在了侯府的后门。
正在犯愁——
祁大小姐托孤,他肯定不能拒绝,可是祁家那个只有四岁的小公子……
他不会带孩子啊!
正犹豫着,祁欢已经二话不说,先催促刘妈妈三人“你们跟着一起去,照顾好小不点。”
孩子是他自己抱着的。
刘妈妈并不知道这是要送她们去哪里,三个人脸上都有些忐忑,但也还是依言搬着祁元辰的东西先上了马车。
祁欢怀里抱着祁元辰,多少是有些舍不得的。
这么小的孩子,他还从没离过杨氏和自己身边几天的时间,怕他会不适应。
祁欢对卫风道“就让他们在府上住几日,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好了,就过去接,在这期间,不要让他们出门,祁家若有其他人去要人,你只说不知道,千万不要把孩子给他们。”
平国公府的门第,比区区长宁侯府不知高了多少。
祁欢思来想去——
这个剑拔弩张的危急关头,就她目前能接触到的资源,只有把祁元辰寄放在国公府才是最稳妥的。
祁正钰就算怒发冲冠,也哪怕他知道人就在平国公府,只要平国公府的人咬死了不承认……
他还敢带人公然闯进去搜府不成?
卫风一看有人跟着过去看孩子,登时最后一点顾虑也没了,满口应下“好,属下明白,除非祁大小姐亲自去接,否则一定不会再将小公子假手于人。”
可越是这样,也越是觉得事情非同小可。
他再问祁欢“大小姐,府上……究竟是出什么事了?”
“是有点事。”祁欢没工夫跟他解释,转身把祁元辰放在车辕上。
那小东西一直很安静,但明显也是察觉出了什么,表情看上去有点严肃,又有有点紧张,小手儿死死的捏着袍子,并不往车里去。
祁欢又抱了抱他,在他儿头上亲了亲,摸着他光滑的脸蛋儿安抚“你听话,咱们马上要搬家,我找个地方你跟刘妈妈他们先过去住两天,等我与母亲收拾好了,就去接你。”
祁元辰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懂。
祁欢就又笑了笑“跟着刘妈妈,在别人家要懂事,不准随便发脾气,不准闹。”
也不能耽误太久,她咬牙把孩子塞给刘妈妈“快走吧。”
那护卫伸手去关车门。
祁元辰窝在刘妈妈怀里,倒是没挣扎吵闹。
只是车门关上之前,他拧着眉头重祁欢奶声奶气的说“阿姊要早点接我回家。”
明明也没到生死离别那么严重,可下一刻,车门合上的那一瞬,祁欢突然眼中泪意上涌。
她没来的点头,车门就彻底合死了。
卫风却是很不放心“祁大小姐,您这……”
祁欢道“我这不用你管,替我护着我弟弟就行,回头……等你们世子爷回京,我会亲自给他道谢和解释的。”
在京城里,本来也不该有什么事,可是祁家这小公子很是金贵。
卫风得人托付,自得全力以赴,只能听祁欢的,先同他那伙伴一起护送祁元辰回国公府。
祁欢站在门前,等他们马车拐出巷子,涌入人流,这才又关上门,转身回去了。
耳房里,几个婆子小厮很规矩,得了赏钱就安静窝着,谁也没出来偷听偷看。
祁欢从小角门,取道栖霞园,还是往大花园去。
结果在栖霞园里,却遇见了祁长歌。
她手里拿着那两个盒子,表情若有所思。
因为盯着手里的东西太专心,等发现祁欢的时候,两人已经站在了面对面。
祁长歌明显慌了一下,下意识想去藏那盒子,但是想到祁元旭说祁欢推拒了礼物不要,又觉自己这样欲盖弥彰有点滑稽,索性也就没放弃了。
祁欢今天很忙。
但是想想她与自己这庶妹,今天可能这也是见的最后一面……
她也便拿出点耐性来,不等祁长歌尴尬梳理完情绪,率先开口“那位喻五郎,方才我找人问了他一两句,他人你是见过的,伯爵府嫡次子,此次科举中榜,也有了功名,为人勤奋上进……你若是有意,回头就叫父亲替你再仔细留意打听一下。”
祁长歌原本脸上并没见多少娇羞,只瞧着颇有心事的模样。
此时,祁欢如此直白一提……
她是蓦然红了脸,咬着嘴唇,拧眉道“大姐姐你怎么知道……”
那位喻家五公子,对她有好感,从方才的接触和交谈之中,她是有所感觉的。
只是“郎情妾意”这种事,彼此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何况初次见面而已,哪怕是互相有点好感,也都像是镜花水月一般朦胧。
“我又没瞎。”祁欢调侃一句,盯着她拿在手里的东西。
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唠唠叨叨的老妈子。
可毕竟这个家里,好像除了祁长歌,她要走,也再没有第二个人需要办一场告别仪式的……
既然是唯一一个,也就拉开话匣子多说两句“你别怪我说话直接难听,在这世道之下,咱们女子活得,的确尤为艰难,男人看见小姑娘,会见色起意,热血冲动,这都是有的,此时此刻也未必就没有真心。只是……人心这个东西,善变的很。而感情,也会被各种因由打击消磨。可女子这一嫁,就等于是把后半辈子的命运押上了赌桌,无论如何,都是慎重些好。”
她并非是在给祁长歌泼冷水,可是封建男权制度下的女子命运真的是何其悲催?
杨氏这样有底气有手段的富婆,一生筹谋都尚且下场凄惨。
祁长歌的容貌太出众——
总叫人担心,觉得这别是个红颜薄命的预警吧。
祁长歌拧着眉头,听她一通胡言乱语。
祁欢又觉得自己有病!
“喻五郎各方面条件倒也不错,咱们两家又有交情,趁着他正一腔热血的时,叫父亲去说,应该是能拿下他的正妻之位。虽然目前他官位不高,但只要努力上进,以后也总还有出头之日。”反正祁长歌早晚都得嫁人,她自己百般顾虑,踟蹰不前,总不能鼓动人家土生土长的姑娘和她一样瞻前顾后都熬成老姑娘等一个万无一失的真爱。
祁欢看一眼她手上拿着的盒子,索性好人做到底。
她扯了祁长歌回春雨斋,又叫来给她看屋子的星罗“收拾一下我的衣裳细软,尤其是金银首饰,全部打包装箱,一件也别落下。”
然后转头对祁长歌道“你在这挑吧,到时候看上哪套就拿哪套,姐妹一场,就当我给你的添妆陪嫁。”
这回——
就连祁长歌都觉得她有病了。
自己这八字还没一撇,祁欢这就把嫁妆都给她安排上了?
诚然,这姑娘也不傻,甚至还有几分小精明,不由的皱起眉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祁欢笑而不答,拍拍她的肩膀“随便挑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我先回大花园去了。”
说完,转身便走了。
星罗对她言听计从,虽然也觉这事儿突然,还透着几分叫人紧张的诡异,但还是立刻找了院子里留守的几个人过来帮着,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
这边祁欢回到大花园,原是想去找杨氏的。
结果走到半路,正好看见他老爹和几个同僚朋友坐在不远处的凉亭里谈笑风生的吃茶。
夕阳西下,他笑得都有点儿不食人间烟火了。
想想今晚将要发生的事,祁欢突然觉得他也挺可怜的,心下略略斟酌,便抬脚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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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今天有点事,耽误了,更晚了,抱歉抱歉。
先看着,虫可能比较多,我一会儿回来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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