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轻得像是一瓣灰烬。
它从不知多远的遥远之地飘来,附着在上面的气味仿佛它曾随季风飘向陆地,翻越山脉与峡谷,跨过海峡与丘陵,来到这片内陆。
它前进的方向明确而笔直——在那灰色平原的中心,无数条道路通往之地,盘握几十里的雄伟王城。
只是漫长的旅途似乎消磨了蒲公英最后一丝耐性,又或是艾伦平原的湿气让蒲公英变得更重,天空上的蒲公英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落在一辆马车上。
道路向前延伸,一直抵达王城城门前。
马车上的马夫与车厢的乘客无人留意微不足道的蒲公英落在车顶,它随着马车一同摇晃。
马车跟随城门前的长龙驶进王城,还有车顶上另一个乘客:蒲公英。
它脱落下来,悠悠飘向往来的路人——
现在,到了翻山越岭长途跋涉的蒲公英的奖励时间。
哒哒哒哒哒!
就在这时,急促的马蹄铁奔驰声响起,奔驰的马车从纷纷避让的街道上横冲直撞,掀起的狂风让轻飘飘的蒲公英再次腾空,高高飞起。
马车急停在一间旅馆前,一位男性急匆匆走进旅馆。
福莱除了前来告知死讯,还有一丝怀疑陆离。罗德在陆离险些被溺死鬼拖走时无动于衷,然后巧合的在两个小时后凄惨而死。
不过他没从陆离脸庞看出平静意外的情绪。
陆离眼眸微垂:“是怪异么。”
“不是,是意外充满巧合的意外。”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整件事与陆离无关。
福莱想到,告诉陆离昨晚发生的事:“他们很快调查出了真相:酒馆后院有一只死去的老鼠,活着时它可能饿坏了,意外地打开装着煤油的木桶,喝了些油后又将罗德的马车当成储存点,运了很多煤油过去。”
“酒馆的煤油每天晚上会检查几遍后院,如果平时他会很容易发现煤油桶被老鼠咬开,恰巧他那晚偷懒没去检查。罗德和我们分别后他坐上铺了一层煤油的马车,巧合的是一个喝醉的乞丐从街边冲出来撞倒了油灯,点燃那些煤油”
“乞丐之后就失踪了,附近居民和伙计都认识那个乞丐,他总游荡在陨石街所以不是阴谋。”
福莱叹着气,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凑在一起喝酒:“倒霉的罗德,我们在酒馆时他还说明天会带上礼物向你赔罪,你落水简直把他吓坏了,谁知道”
“他的葬礼是什么时候?”陆离平静的问。
“五天后。得要很久才能把他和烧毁的马车分辨出来”
“我来不及参加了,请替我将歉意送去他的家族。”
“我会和他们说的。”
朋友的死让福莱心情低落,没再有闲心交谈,走出旅馆乘坐马车离开。
莉莉娅仿佛猜测到什么,吃完属于她的那份早餐后就会到楼上房间。
“你不该这么做。”陆离对坐在一旁的安娜说。
黑袍里传出低语声:“杀死他的不是我。”
“是我。”陆离平静回答。
黑袍轻轻一颤许久后,略显激动的声音响起:“我试过放下,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仇恨每当回忆你在湖里痛苦挣扎,而他在岸边无动于衷情绪就会侵占理智我不能容忍有人伤害你,哪怕是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