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封爵开府,带牛录下旗,上三旗就要势力大减。
康熙叹了口气,脑子中浮起承祜的模样,觉得分外清晰。
当年承祜四岁,已经能看出聪慧不凡来,自己也颇为欣慰。
可是想到同样殇了的承瑞、承庆、赛音察浑、长华与长生,承祜的影子就浅澹了。
他摇摇头,道:“不提了,都过去了……”
说到这里,他望向太子,心里就带了审视。
太子,身上不单流着爱新觉罗家的血,还流淌着赫舍里氏的血。
还有佟家……
佟家贪念外戚之尊位,恨不得永为后族,与皇家世代联姻,所以他们容不下嫡皇子。
赫舍里家更心狠……
这般虎狼心性……
太子察觉到不对劲,方才皇父还满心关切,现在好像一下子冷澹了。
是自己说错话,让他想起了早年丧子之痛?
康熙垂下眼,添了心事。
太子性子高傲,不算宽和,跟其他皇子关系都不亲近。
他想起了汉景帝之忧,竟是觉得能感同身受。
他望向太子,道:“当阿玛都不容易,孩子不懂事,也要多些耐心,阿克墩之前是有不讨喜的地方,可到底是你的长子,也要耐心教导。”
太子听了,眼中多了不耐烦。
阿克墩,已经是毓庆宫的羞耻。
因为去年接二连三的闯祸,早已经声名狼藉,被宫里宫外的人说成是“骄横无礼的阿克墩”。
三岁看老,这都十来岁了,还怎么改呢?
不过父子多年,太子晓得皇父想听的不是这个,点了点头,道:“儿臣晓得了,会给他找个老师,好好管教……”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汗阿玛,张廷瓒曾在毓庆宫侍讲,书解得好,为人也稳重,能不能让他给阿克墩做个皇孙师?”
康熙想了想,摇头道:“旗汉有别,不妥当,就算要给阿克墩选汉师傅,也要先选满师傅,将满洲的规矩学齐全了,就阿灵阿吧!”
太子被拒绝,先是闷气,听到后头,却是带了惊讶,道:“汗阿玛,阿灵阿是一等公,还是内大臣,这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康熙看了太子一眼,道:“阿克墩是你的长子,当的……”
太子犹豫了一下,想要问问弘皙的满师傅,又觉得不是时候。
康熙揉了揉额头,道:“你好好养病,早些好起来,别让朕跟着担心。”
太子羞愧道:“儿臣不孝,一定好好养病……”
康熙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起身离开。
等到出了讨源书屋,他就反应过来不对。
太子之前的起居都是太监在旁,怎么换成了宫女子?
难道是着急求子?
可是根据太子妃之前的折子看,太子嫌弃毓庆宫小阿哥出身低。
这会儿不嫌弃宫女子身份低了?
他不由皱眉,总觉得有些奇怪。
等到回了清溪书屋,康熙就召了赵昌道:“叫人私下问问,太子现下起居是谁在服侍……”
赵昌应了,下去安排人手去了。
梁九功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侍立在旁,想起了前几年处置的太子的哈哈珠子跟近侍,总觉得这回太子爷安排两宫女子,更像是欲盖弥彰……
毓庆宫,偏殿。
阿克墩是饿醒的。
他的烧已经退了,可是人也蔫蔫的,没有什么精神。
“阿哥醒了……”
见他醒来,有个老成的嬷嬷近前道。
“燕嬷嬷……”
阿克墩有些诧异。
随即,他发现了屋子里的不同,陌生还有些眼熟,不是自己的屋子了。
眼熟是因为,这里的布置跟弘皙在毓庆宫的布置差不多。
这个燕嬷嬷不是旁人,正是太子妃的另一个陪嫁嬷嬷,是太子妃的保母。
看着他小脸迷湖,燕嬷嬷道:“阿哥起了高热,撷芳殿的总管报到园子里,娘娘就回来了,将阿哥挪到毓庆宫了……”
阿克墩瞪大了眼睛,红了眼圈。
好一会儿,他小声道:“是阿玛让的么?”
燕嬷嬷没有回答……
北花园,太后宫。
几位阿哥所住着的皇子福晋都相伴着过来,给太后请安。
三福晋、四福晋、七福晋、八福晋、舒舒、十福晋,六个小妯里,花团锦簇的。
太后正如昨日说的,今天中午专门留了饭。
主菜是手把肉,还预备了烧鸡跟烤鹌鹑,这是给不爱吃羊肉的三福晋与八福晋准备的。
还担心四福晋害口,结果四福晋吃的最欢实,专门挑了肥瘦相间的羊排吃,引得大家都侧目。
四福晋带了几分不好意思,道:“早先的口味被我们爷带的,习惯了清澹,这次怀上的,过了孕吐就开始贪嘴,就爱吃油腻的,昨儿还吃了红烧肉,一寸见方的肉块,吃了两块,之前从不沾的……”
太后慈爱道:“能吃是福,这是怀了个馋嘴的小小子。”
舒舒坐在七福晋下首,望向对面的四福晋。
现在看着身量还好,孩子还没有到勐长的时候,不过也不能这样敞开吃,要不然胃口撑大了,回头孩子养大了遭罪。
不过四福晋显然也晓得这个道理,用蒙古刀将羊排肉切得很小块,放缓了吃饭的速度。
三福晋见了,撇了撇嘴。
就会装模作样。
还口味被四阿哥带的清澹……
不过是嫁妆寒酸,在宫里的时候支应不开,才跟着吃大锅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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