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的水也变得清明起来。
我在这里已经呆了32个时辰了吗?
大钟敲响四下的声音传来,牧天缓缓地升出大缸。
刚刚暗下来的屋内瞬间煞白。
一柄长剑从对面墙上直朝他射来,刺中他的肩头。
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推离了缸的中央。
他在缸沿站定,双目瞪开。拔下肩头长剑,鲜血喷出。
牧天双眼黑影一闪,反手将剑朝着来的方向掷去。
“嗖!”
剑没墙中。
俄顷,正面砖砌的墙,坍塌下来。
黄尊丏大叫一声:“快跑!”上前扣住牧天腕上脉门,急急地窜上地面,紧贴门边的墙站立着。
“咔嚓,轰隆!”
整个地下室坍塌了下去,地上的物件也一同被掩埋了起来。
黄尊丏根本没有理会,拉着牧天上了顶楼平台。
此刻,东方的启明星正亮。
再看牧天肩头剑伤处,已经完好无损。只是粗布的长袍上留着寸八的洞。
黄尊丏大喜过望,拱手拜了下牧天,就从兜里掏出银元来丢向楼下值班的巡捕。
那银元也怪,本是重物,却如纸片般飘飘而下,更奇的是,它们飘到巡捕头顶的时候,却不再下坠,恰好举手可得。
巡捕们突然兴奋了起来,有秩序地哄抢天上飘下来的银元。它们后来叫这座小楼曰:飘银楼。
牧天看着黄尊丏所为,也不制止。只心道:这人确实邪得很。
黄尊丏跑了一圈,撒完了银元,来到牧天面前,“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少主已承大统,容属下告辞回马栏山去。”
牧天微微一愣,就道:“你这是咋回事?古人说‘送佛送到西天’,你把我丢到半道子上,自己去回马栏山,这叫怎么回事啊?”
黄尊丏也是微微一怔,再拜道:“禀明少主,属下虽身处囹圄,但在马栏山已纠集万众,交由陈继明之子陈志鹏代为节制,马栏山的复兴事业也已开始,且呈如火如荼之势。如此一来,少主在上海的事业,进,马栏山可以从旁策应,退,少主也有个安身立命、东山再起的本钱。”
怎么这个黄老邪什么都能当生意谈,这是本钱的事吗?
牧天想着,没有说话。
“少主,属下这就启程了,您还有什么嘱咐的吗?”
“没有,你好自为之。保重。”牧天搜肠刮肚也没有找出三两词来,就只能庸俗了一把。说完也就自嘲地笑笑。
“那,少主保重,属下告辞。”
“等等。”牧天突然叫住了黄尊丏。
黄尊丏一愣,“少主。”
“你那一副对联不错,立意很好,也有气势,刻在山口吧。”
“遵命。”
“不过横批太俗,就不用了。你找个工匠,捡那马栏山石,要整块的,雕一奔马,四蹄踏当年倭人断头,让人牢记马栏山的过去,也和了你上下联的辙。”
“少主英明。属下回去就办。”
“还记得当年遭我姥爷砍头的那四人的模样吗?”
“刻骨铭心!”
“好。记得就好。但现在的马栏山重要的是先发展自己,仇恨要牢记,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韬光养晦,把经济搞起来,只有你繁荣富足了,才会吸引人,八方来朝,明白吗?”
“属下谨记少主教诲。”
“教诲就算了。还有那漳州陈继明的儿子,叫陈志鹏对吧。”
“是,少主。”
“有机会你告诉他,发展经济,重要的是开放搞活。可是,马栏山虽然地面很大,物产也丰富,但自古只有一个山口与外界相通,这不符合时代发展的潮流。先要修路,打通马栏山与外界交流的通道,让内循环变成对外的大循环。这是宏观层面的,至于微观上,你记住了,要想搞活经济,就必须坚持一个观点,那就是不管是豺狼,还是黄鼠狼,能抓来鸡,就是好狼。”
“属下谨记在心。”
“我也只是说说,你比我年长,经验老道,面对风云变幻的时代,一切都是新的,没有现成的套路可以模仿,希望你能结合马栏山的实际,闯出一条新路,搞出一套适合马栏山发展的有特色的办法来。不过,你大概现在还走不了。”
“少主还需要属下做些什么?”
“不是我,是皮克。”
“哦,少主,按理我是应该跟他告辞一声的,但马栏山路途遥远,不便耽搁,他要的三万块大洋我已经预备好了,就在进门的桌子上,就请少主代为告辞吧。”
“你还是自己跟他说吧。”
“少主,我说了时间紧迫……”
“他来了。”牧天指着楼下街道上已经驶人福佑里的吉普车,兴奋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