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提一愣,叫了声“婉婶”,哧溜就侧身窜了出去,牧天也叫了声“婉婶”跟着跑了出去。
婉婶看着两个男人从自己家里出来,一个胡提那是租客,另外一个看着有点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想到女儿在新学的同文书院上学,又正值青春年少,别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来,越想越害怕,就急得大叫女儿下来。
“刚才怎么回事?怎么有两个男人在家?”婉婶一见欧阳慧下来,就急赤火燎地问道。
“是啊,就两个男人,刚在家睡觉啊。”欧阳慧有点故意气她老妈。
“睡觉?你说你一个姑娘家,自己在家不说,还让两个男人在家里睡觉。这大白天的是睡觉的时候吗?”婉婶大概是气晕了,好像一点逻辑也没有了。
“嗨,妈,看您说什么呢?他们两个一个是胡提。”
“是啊,租咱家亭子间的那个。我认得。”婉婶接话道。
“另外一个也是咱们的租客,叫牧天,以前跟您说过的,等他忙完自己的事,回到上海就来住的。今天刚回来,朋友给他接风,中午喝了酒,休息一下,现在出去办事了。”欧阳慧后悔吓唬老娘了,现在要花双倍的时间来解释,也未必能解释清楚。
“现在出去办什么事?那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告诉胡提,来不来吃饭,饭钱也是要算的。从明天开始,伙食费就要按两个人的算了。”
“您跟他说吧,您才是房东。”
“我说就我说。晚上要给他们等门吗?”婉婶关切地问。
“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您休息吧。要等我等。”
“你等?算了吧,还是我等吧。我告诉你囡囡,以后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了。”婉婶严肃地说道。
“什么事?”
“欧呦,还什么事?你不能一个人和两个男人单独在家里头呆着,这种事情向来是好说不好听的。要是张扬出去,你还怎么做人?以后还嫁不嫁了?”婉婶说着说着有点急了。
“妈,看您都说些什么呀?你是我亲妈不?”
“是亲妈才跟你说这个,不是你亲妈才懒得管你,巴不得你上四马路呢。”婉婶好像真生气了。
“妈,您越说越离谱了啊,不理你,我回学校住了。”
“你不在家里吃晚饭了?”
“不吃了,让您气都气饱了。”
……………………
一路上,牧天不停地催促着车夫快点,终于在外滩的大钟刚刚敲响七下的时候,赶到了广德堂杨浦分号的近前。
牧天和胡提下了车,在已经笼罩了薄薄的暮色的街道上朝广德堂的铺面走去。
广德堂门上的霓虹灯已经亮了。
两人靠在门边不远的跟路灯杆子上,慢条斯理地抽着烟。
胡提抽烟的时候,照例还会咳嗽几声。牧天也会照例嘲笑他几次。
一支烟还没有抽完,范德瑞从店里走出来,左右张望了一下,伸手招呼黄包车。
不远处刚刚下了客的一辆车夫,看见,就回招了招手。
范德瑞掏出烟来,叨在嘴里,又摸出打火机,打了两下没有打着。
他扭了下身子,为了防风,脸正冲着牧天和胡提这边。
打火机的光亮下,牧天看得清清楚楚。
不是他还能是谁?!那个在彭县自己家里,要枪杀自己和家人们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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