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姨表兄妹,隔了好几代了,都在滨大读书,我比她高一级。我家不在上海,多少有点投靠亲戚的味道。所以我理解你现在的处境,更理解你的心情。”
“原来皮公子也是寄人篱下呀。”
“是啊,咱俩这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就是。”英子低声应着,又要更咽起来。
皮海粟这次握住了英子放在病床上的手,英子也没有拒绝,任他拉着。一只手拈着手帕,擦着眼角。
门开了。
英子“倏”地抽回了手。
佟丽娟把盛了水插上花的花瓶放在床头柜上,“这花真好看。”扭头一看英子,“表哥你这是怎么啦,怎么把人家好端端的乔小姐惹得哭起来了呢?”佟丽娟焦急地斥责着皮海粟,又急着要掀开英子的手帕。
“不怪皮公子。”英子撤了下身子,嘤嘤道。
“真不怪我,是英子想起了她的身世,伤起心了。”
“那你也不劝劝?就由着乔小姐哭成这样?亏你还是个大男人呢?你那份同情心和绅士风度都去哪里了啊?”佟丽娟一通夸张的埋怨和指责,接着在病床上坐下,搂着坐在椅子上的英子,“咱不哭了,大上海不相信眼泪。过去就过去了,咱们要开开心心地活好每一天。你不开心也是一天,开心了也是一天。开心多好,是吧妹妹?”
“我没事。就是想到自己整日的形单影只,起了点感慨而已。我哥虽然对我很宠,可是他刚来上海,急着创业,整天就是找店铺,看工厂的忙活,没有时间陪我。乔公馆上下,虽然仆从众多,但也没有年纪相仿的家人一起说说话,你不能整天让我去找那些下人倾诉衷肠吧。”英子委屈地抱怨着。
“对对对,那成什么体统了。妹妹你怎么说也是个千金大小姐呀,哪能跟那些个粗人在一块呢。这下好了,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后你没事就来找我。我这里有很多要好,又很好相与的年轻人,咱们可以常常聚聚,喝喝咖啡,泡泡舞厅,谈谈时势理想什么的,那多惬意啊。”
“听姐姐这么说,还真让我憧憬起来了。好想赶快过上这样的日子。”
“喔呦,还想?你现在不就过上了吗?不过就是在医院里。等两天我表哥痊愈了,咱们就可以逛街喝咖啡去舞厅了。我表哥人可好,可帅了。”
英子闻听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皮海粟一眼,目光里好像伸出了个无形的钩子。
这她都会?嗨,女人的风骚是天生的,就看对谁,有没有看得见的未来,以及性价比了。
这一定是跟冯茹芸学的,或者是耳濡墨染的。
实际上英子在心里想的是要将这伙害人的骗子一网打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皮海粟心里“咯噔”一下,迎着英子的目光,也放出一些电去。
两簇目光在空中流动,纠缠。
几乎同时,两人都有什么话要说出来。
“笃笃笃。”
有人敲门。
只听牧天低沉地在门外道:“打扰了,我来接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