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这个淮水城的新任郡守一到这儿,听说了渔村产出的鱼价格颇高,便也想着分一杯羹,硬是把捕鱼的赋税增添了三成,让百姓叫苦不迭。
这往年,虽然捕捞的鱼要上交大半,赚得的银子也得往赋税里投入许多,但好歹淮水城地处江南,粮食的价格并不高,村里人剩余的那点儿银子,也足够用来裹腹。
日子虽然紧巴,但也将过且过,一直到了今年开春,几场冻灾下来,地里刚刚播种的粮食冻死大半,剩余的新鲜粮种根本不够,而那些黑心商人趁此机会坐地起价,把粮食的价格定的极高。
百姓根本买不起新的粮种,地里没有东西,平日里的吃喝也越发缺少。可就算这样了,淮水城的郡守依然没有松口降低赋税,闹得民不聊生。
“外头的粮食是买不起了,为了吃饱饭,乡亲们只能在半夜里摸黑偷偷去河里捕鱼,捕到的鱼不敢卖出去,也不敢让人看见,免得又要交大笔的赋税银子,只能供自家吃喝。所以,二位要是想要买鱼,除了我这里,别处你们是绝对买不到的。”
因着冉秋念误打误撞救了自家老母亲,白家汉子对他们彻底没有警惕心了,许多事情也愿意告诉他们一些。
冉秋念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缘故,心中对那横征暴敛的淮水城郡守恨得牙痒痒,面上也露了几分出来“这淮水城郡守实在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面对冉秋念的愤愤之语,白家汉子只当她是为村民打抱不平,更觉得冉秋念是个古道热肠的好姑娘,他忍不住出声劝说道
“在这淮水城地界,到处都是那郡守的耳目,夫人还是慎言吧。若是被那有心之人听去,你们这些外乡人绝对落不着好。”
似乎是生怕冉秋念不相信一般,那白家汉子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的说道“尤其是近来,郡守不知为何突然下了严令,叫我们只能说他好,不许说他坏,若是被传到他的耳朵里,恐怕就要被无声无息的抓走了,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白家汉子说的真切,仿佛是亲眼所见一般,冉秋念和萧殷不由得对视一眼,萧殷对着冉秋念摇了摇头,示意先回去再说。
冉秋念见状,点点头,对着白家汉子说道“我们也不是非要买鱼,你们都这般不容易了,实在没有鱼,也不必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半夜去捕。相信我那个亲戚不会太在意礼物的贵贱,我们换成别的就好。”
那白家汉子一听,更是觉得汗颜,连忙要解释自己不怕冒险,却见冉秋念把那瓶药丸全部拿了出来,送到了白家汉子手里,继续说道
“这瓶药你收着吧,给老人家每隔三日服用一枚,吃过一个月,她的病症就会痊愈大半,到时候再好好养着,很快就会与常人无异了。”
见冉秋念竟然要把全部的药都留给自己,还是不要钱白送的,那白家汉子怎么好意思收,连忙推辞道
“这是夫人自己的药,您全给出来了自己怎么办?”
白家汉子听到这东西能够治好他的老母亲,自然是眼馋的很,可是让他就这样无功不受禄的拿下,他又有些犹豫。
“拿着吧,我也是家中有长辈的人,最是看不得老人家受苦。那老人家比我更需要这些药,你就收下吧,权当是你提醒我们那些事情的报酬了。时候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
冉秋念说完,不等白家汉子在推辞,拉过萧殷便转身离开。
白家汉子出声挽留,却见冉秋念和萧殷去意已决,他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那瓶沉甸甸的药,即便知道这样无功不受禄不好,他却说什么也舍不得再还回去了。
“娘,咱们这是遇上大善人了。”
白家汉子拿着药转身回了屋。
“二位谈的怎么样了?那白家汉子愿意卖你们鱼了吗?”
见冉秋念和萧殷相携从屋子里走出来,车夫赶忙迎了过去,他看了看冉秋念和萧殷空空如也的双手,也不觉得意外,又看看四下无人,才做贼一般的凑过去低声询问。
显然,看他这副模样,也是知道这渔村的情况的。
冉秋念掩下眼中的异色,对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白家汉子手里也没有鱼,看来我们还是死了这个心吧,这鱼是无论如何买不成了。换成别的礼物也就算了,只是可惜了白跑一趟。”
听冉秋念这么说,车夫也觉得有些可惜,却没再说什么,显然很清楚为何冉秋念他们买不成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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