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氏平时也不刻薄,有喜后没道理阻拦姬妾邀宠,见到,一笑了之。
四平侯撵她们:“我和夫人赏花,有你们嘈杂,都走都走,不叫,就别过来。”
雷氏知道有话说,假意呷茶,装作看不到姬妾乞怜眼神。
直到雷氏的丫头也退开到花丛的另一边,夫妻闲话没有被偷听可能,四平侯才道:“说也奇怪,崔城今天报上来,说我派人在省里到处拿贼,我说不可能,他们说验过公文,确实是我发出。”
雷氏抿抿唇,面上恢复乌沉:“先帝驾崩后,世道乱了的,我百想不通,怎么会让鬼子关老三进京登基,只怕有人要弄祸事,你娶了我,和老三是亲戚,有人设计弄你,我听着很不奇怪。”
四平侯笑道:“崔城衙门捕头是从我军营出去的,他说家里有老人要侍奉,我为他调换的衙门,他不会认错我的公文。”
雷氏神情里更见憎恶:“当初你娶我时,我就实话尽吐,在外人眼里看着皇家血脉,风光无限之好,其实呢,我不能给你带来半分荣耀,就是郡主这个虚头衔,也还是几位皇叔伯收到母亲恳求信件,说我到定亲年纪,怕成亲不好看,他们一起上谏,宫里这才给我。”
她眸中隐有泪光:“这事情里,鬼子关昭勇郡王皇叔出力最大,是他写信联络几位仁义的皇叔伯,也是他赠送给我许多嫁妆。否则,自父亲早早离世,抛下我和母亲孤儿寡母的,在京里尽受人欺凌,还有谁会管我的事情。”
四平侯取出帕子为她拭泪,温和道:“不是我要说你,你怀着身子,不为自己保重,也要为我们的孩子多保重自己,快别难过,等你生产过,你要怎么难过,我都陪着。”
雷氏勉强换上笑颜,又叹道:“自我嫁你,夫妻恩爱,我难道不知道感激?是这孩子来的不巧,可巧他来了,可巧老三遇到这一桩天大祸事,我想想这日光虽好,却衬出黑暗。黑暗里不知道有多少魑魅魍魉使坏心,弄出这祸事是单独针对老三,还是针对昭勇郡王皇叔,还是针对所有皇家血脉呢?”
四平侯拿帕子的手停下,他陷入沉思:“你想的,正是我想的,老三登基这事可太奇怪了,京里有皇叔皇弟,先帝膝下还有三位殿下,俱已成年,外省还有顺兴郡王、庆昌郡王拥兵自重,倘若真是先帝遗旨让老三登基,这是二桃杀三士的狠毒计策。”
“最奇怪之处,看不到其它人受益,只有老三俨然侵犯宫闱,强书遗旨。可如侯爷所说,老三登基,大家不服。到时候,别说皇亲们要对付他,就是民间望门,各省大族,也可以号令一声得位不正,自拥兵马声讨老三。”
雷氏眉头紧锁。
四平侯断然道:“如你所说,天下大乱,四海将起战事,所以这不会是先帝遗旨。先帝接过祖宗基业,享受祖宗基业一生,临了临了,他西去,把这基业搅和,这怎么可能!”
雷氏反问:“可这事情里没有其它受益的人。”
四平侯沉吟:“现在看来确实只有老三受益,他被提名登基,不知道有多少人猜想昭勇郡王皇叔早有准备,兵马粮草不缺。”
“不可能是老三弄鬼!”雷氏愤然道。
“我也知道不是他!”四平侯道:“可眼前找不出其它人受益,矛头只指向他。”
雷氏平静,稍停,露出笑容:“不说这事吧,你知道我本就悬心,又怀着孩子,就不应该提起这事。”
四平侯也笑:“我说新闻给你听,谁想到你却转到老三登基这事情上。”
雷氏扑哧乐了,嫣然道:“若老三果然登基,那便好了,侯爷请准许我日日烧香,请神仙保佑老三登基如何,昭勇皇叔待我亲厚,自我嫁给侯爷后,与侯爷也书信往来不断。你我背靠大树,好一片阴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