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就没的空闲了。还是分工协作,叶嘉先把面给揉好,余氏那边刷洗好了萝卜就跟周憬琛一起切。她虽说刀工不好,但切的慢也是能切一些的。叶嘉那边揉好面团,他们就一盆一盆的萝卜丝端过来焯水。拿纱布挤干水分后再由叶嘉加调料调馅儿。
余氏在做吃食上是真没天分,包饼子这事儿不难,她连包几个都不行。站在一旁怕糟蹋了东西什么都不敢碰,叶嘉一个人再能干也包不了那么多。还是断腿的周憬琛坐在一旁看,瞧一遍就学会了。
叶嘉看得啧啧称奇,皱着眉头在他身边打转。
“怎么了?”周憬琛抬起头,神情淡淡嘴角却还夹杂一丝笑意。
“没,”叶嘉左看右看,没发现饼哪里不对。点点头,又回去继续做,“你继续。今天我做一百二十个,你做八十个。”
两百个做完,第二日又是一大早天没亮就出门。
婆媳俩到了镇上瓦市门口,估计还早,人来的还不多。约莫等了一炷香,东边西边就渐渐有人聚集过来。余氏有了昨日的经历此时也不怕窘了,跟叶嘉一起早早在路边把锅灶支好。手脚麻溜地在一旁帮忙。有昨日尝过鲜的都晓得这家人做的饼子味道好,不必吆喝就聚过来。
有那手头宽裕的,三个四个的要。手头不宽裕的,买一个也够垫一下肚子。先给鹿砦那边守门的两个壮汉送几个,余氏回来就笑眯眯地收钱。
这一大早上,比昨日卖的还火热些。
叶嘉一面卖一面跟人搭话,做生意嘛讲究一个笑脸迎人。生意红火的惹人注目,旁边有那挑着担子的就溜边儿过来看。伸头往锅里瞧,在一旁玩笑似的问叶嘉这锅哪里弄来的。瞧着还挺怪的。叶嘉含糊地糊弄,那挑担子的汉子没问到什么就摸着脑袋又回去了。
鹿砦那边开了,人陆陆续续进去。两个饼子送的好,婆媳俩就算慢些也有位置。
眼看着铜板一个个往钵里丢,余氏也敞开了嗓子。有那昨日没吃着的,来晚了的。今日瞧着这饼摊子还在就过来尝鲜。两百个饼,一个时辰多点就卖完了。因着许多是零散的买,一数一千一百多文。合计就是一两一钱银子。余氏抱着沉甸甸的小钵笑得都合不拢嘴。
这么多钱,把家里砸进去的银子都捞回来大半。明日再买一早上,本就回来了。
余氏激动得都有些手颤,贴在叶嘉身边小声地絮叨:“这吃食怎么就这么好卖?我还当李北镇人穷,吃不起零嘴儿。哪成想还真就吃食好赚……”
“可不?”叶嘉灭了炉子,把里头的炭灰掏出来,“民以食为天,人一年忙到头就为了糊一张嘴。”
这话说得话糙理不糙,人活着,可不就是为糊一张嘴?
余氏怔忪了许久,再瞧端着锅把多余的油倒出来的儿媳,自己竟没一个十来岁的人活得明白。她将那小钵小心翼翼地藏怀里,跟叶嘉推着独轮车往瓦市外头走。叶嘉瞥了眼她身上破烂的衣裳,低头看看自己,到底把买衣裳的念头给按下来。
“娘,家里面不多了。”五十斤面自家吃能吃三个月,做买卖可撑不了。
叶嘉拉着余氏直奔粮铺,一口气又买了一百斤面。
面买了,萝卜也得买。油盐酱醋都不能少。东西一多,光靠两人推独轮车可推不动。自然是要找车拖的。
叶嘉让余氏在路边等等,自己去雇车。结果刚到了牛车棚子那边就撞见了个人。张春芬那人穿着一身布丁衣裳正在那棚下头东张西望,不知在等谁。
片刻后,一个高大的俊俏少年抱着个大包裹匆匆跑过来。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男子东西给了张春芬就走了。张春芬咬着下唇盯着那少年的背影远去,恨恨地往那包袱上捶打了两下。叶嘉正看得稀奇,那张春芬抱着包袱转身就走了。
叶嘉眨了眨眼睛,想想这李北镇的民风彪悍,便也没觉得大不了。叫了辆车就赶紧赶回去。
王家村离镇子不远,才一刻钟。雇个车几文钱,东西重些,给个十文人家也送。婆媳俩又是大包小包地回来,这一连两日都这样。同村的人自然都知道了。
这不刚进村子就遇上两三个妇人结伴过来串门。往车上那么一张望就笑着问开了。
说来也巧,来人之中就有个跟余氏一块在镇上绣房做工的刘大娘。
刘大娘跟余氏一样,讨银子讨得东家嫌弃,被辞退了。如今家里少了一项进项,日子正难过着。她往日跟余氏是有些交情的,毕竟每日结伴上工结伴下工。她问了,余氏就笑着说:“儿媳妇能干,在镇上支了个小摊子卖点吃食,赚点一家四口的糊口钱。”
刘大娘倒是没问做的什么吃食生意,一看这一院子的萝卜,还能不知道。
她心想,萝卜有什么好吃的。这东西烂在地里给住吃,谁还能掏钱买不成?不过嘴上倒是说有门生意也是好的。在周家坐了好久,被叶嘉和余氏客气地留着吃了顿饭。
那刘大娘吃了饭就舍不得放筷子,吃了两碗饭。末了一抹嘴,看叶嘉眼神倒是变了。没想到周家这名声不好的媳妇儿居然做的一手好饭,香的她差点没把舌头给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