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敛了心神,不一会儿,饼卖得一个不剩。
周憬琛扭头看她眉心拧得能夹死蚊子,心里想什么脸上都显出来,忍不住又是一声笑。
“你笑什么?”
“没,”周憬琛摇摇头,“出来摆摊子还挺有意思。”
叶嘉:“……”
捏了捏肩膀,叶嘉摘掉袖套,准备收摊。
“相公,你在这坐会儿。我去把孙大叔叫过来。”叶嘉去外头把孙老汉叫过来。孙老汉就是叶嘉包的那个牛车,老汉姓孙。
周憬琛没说话,轻轻颔了颔首。
她一走,那跟着兄弟来瓦市凑热闹的张春芬溜溜达达地就过来了。她兄弟那摊子摆在中间,离这边有点距离。因着萝卜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一大早,就每卖出去多少。到如今那边还在空等。
张春芬在那边站了会儿,觉得没意思,自然就来找乐子。
只见她那双细长的眼睛若有似无地往周憬琛的脸上绕,眼珠子滴溜溜的,面上不一会儿就带了丝不忿。周憬琛眼角余光留心到,但懒得搭理,只做看不见。
张春芬心里能想什么?还不是那点跟叶嘉的私怨。若说原先她心里极看不上周家,这会儿却又有那么一点酸。人都是这般,嫉恨当头,恨不得死对头一点好处都沾不上。在她看来,叶嘉就该过的又苦又累,男人又丑又穷,最好一辈子被她压得抬不起头。谁承想传言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苦役长的这幅天仙模样?若早知周家儿子长这样,她才不会叫叶嘉得便宜。
是了,在看到周憬琛以后她又觉得叶嘉占便宜了。多亏了她推得这一手,叶嘉才嫁给这么俊俏的后生。才得意没多久又觉得心气儿不顺。她想不通为什么叶嘉的男人运这么好?
张春芬一面溜边儿走一面心里恨恨,几次想上来跟那边垂眸不知在想什么的男人打招呼。但刚走上前,叶嘉就领着孙老汉过来了。
怕撞上叶嘉会闹得她没脸,她跺了跺脚又溜边儿走了。
孙老汉过来,利索地帮叶嘉把东西都搬上牛车。他的身边还跟着个黑脸的年轻人。精瘦精瘦的,穿得一样破破烂烂,长得倒是一副憨厚的长相,眼神也清亮得很。孙老汉忙把人拉出来跟叶嘉说这是他的小儿子孙玉山,就是今日要去周家做工的。
“老板娘。”孙玉山咧嘴就是一笑,瞧着更憨了。
叶嘉上下打量了下,看他个子好似不高。其实做零工也没那么多讲究,能把活儿干明白就行。她稍稍看看就点点头,表示同意了:“行,一会儿就跟我回去看看。”
倒是一旁周憬琛瞥了孙玉山许久,见他走路落脚很轻,眼神微微闪了闪。
叶嘉没注意到他的神情,照例去卖羊的大叔那拎了小半桶羊奶回来,一行人就先回周家。
瓦片昨日就拉回来,孙家父子俩帮着卸了锅灶。余氏做了早饭,其实就是煮了粥。叶嘉看孙老汉怀里装着个窝窝头脏兮兮的,猜他早上没吃。干脆叫进来让他一块吃。
孙老汉推迟了一下,见叶嘉不是假客气。就客气地吃了一碗粥,吃完高高兴兴地走了。
孙玉山见周家人这般厚道,干活自然不含糊。吃完就立马爬上屋顶去看。
屋顶的情况确实跟叶嘉猜测的差不多,上头用的瓦片没拿浆子灌过,只码了瓦。瓦片碎得厉害,上头盖得那一层草也烂了。叶嘉总觉得屋里头一股子难闻的霉味儿,估计就是这草烂掉发出来的。说真的,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腐烂发霉,味道就绝不会好闻。
孙玉山问余氏要了把扫帚,爬上屋顶把上面盖的草全给扫下来。
那草一落到地上,那味儿夹杂的灰尘差点没把余氏跟蕤姐儿给呛昏过去。余氏赶紧捂住小孙女的鼻子,白着脸问叶嘉这些草还要不要。
“不要了,”都烂成这样还要这干嘛,叶嘉包头的布巾子都没摘下来。不知从哪儿又弄来了个细长的布条,把自己的鼻子给遮起来,“你若是想那这些烧火的话,我劝你别了。”
余氏没想到叶嘉一眼看穿她想法,当下讪讪的:“扔了也是浪费,烧了还能顶一两天柴火。”
叶嘉瞥了一眼余氏,扭头看不知何时走出来的周憬琛也在看余氏。周憬琛是心疼母妃这些年日子过得到底多苦,才能这般节省。不过许是腿脚不便比较惨的缘故,方才拄拐走得慢。孙玉山划拉烂草的时候没躲过,他此时头顶上肩上都是烂草,好几根还插在头发上。
不过也是这一意外,打消了他眼底那点郁色。拄着拐站到一边,手在身上头上拍。
但他不知是瞧不见才摸不着,还是那根草真那么顽固。就有一根烂草直直地插在他的头发缝隙里。叶嘉在旁边看着就这么盯着他弄。一次两次的没弄掉。叶嘉这该死的强迫症,到底没忍住,疾步上前一把抓着他的衣领把人给强行扯弯下脑袋,摘了那根草。
拽完了草才发觉不对,旁边余氏抱着蕤姐儿瞠目结舌地看两人贴的这般近。叶嘉眼睛看过来,她忙装作好忙,抱着小孙女转身就走:“嘉娘啊,萝卜我洗出来了,我端进去切啊……”
叶嘉:“……”干什么,抓根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