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既然手上都沾了腥,干脆就他来弄。
叶嘉其实也没那么矫情,杀个鱼而已。上辈子她还在厨房看老妈像发羊癫疯一样抓着鱼疯狂地往地上砸,溅的厨房墙上天花板都是血。于是她蹲下来,一本正经地指挥周憬琛如何取出鱼鳃,开膛破肚,清理内脏,顺便将鱼肚子内壁的黑色薄膜揭下来:“这东西必须清理干净。不然又腥又苦。”
周憬琛点点头,孺子可教地弄得特别干净。
叶嘉全程在旁边监督,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扭头又去把肉给端出来,啪嗒一声放到他身边:“既然都干了,干脆全干了。相公,肉切块。”
说完,她用手比了一个厚度,让他照着这个厚度切。
周憬琛:“……”
他切肉也很快,那把叶嘉觉得不是那么好用的菜刀在他手里灵活得跟他的手指一样。叶嘉收拾了心神快速切了配菜。蕤姐儿蹲在一边被葱辣的眼泪哗哗的。一面被辣得睁不开眼一面还死活不挪窝,两只小短手捏成拳不住地揉眼睛,还不忘问:“婶娘,做好吃哒?”
“对,好吃的。”叶嘉真是看得都想笑,“你站远点,葱花辣眼睛。”
小孩儿听话地往后挪了挪,还蹲着不走。
两个月过去,蕤姐儿已经变了样。原先枯瘦得跟柴火棍的小丫头片子已经圆润了一大圈。肤色也养白了,枯黄的头发没那么容易养好,但人早已养得白白净净像个福娃娃。
说到底,周家就没有长得丑的。听余氏说,蕤姐儿的父亲母亲相貌是一等一的好,怕是往后只有允安的孩子能跟蕤姐儿比。说完,余氏还不忘拿眼角不住地瞥叶嘉,那意思,傻子都能看得懂。叶嘉装聋作哑的当看不见,笑话,他周憬琛的孩子跟她叶嘉又有什么关系?
孙玉山干活非常的利索,一个上午的功夫,他就已经糊了半边屋顶。约莫吃顿饭,下午就能弄完。
叶嘉这边做了一条大红烧鱼,又狠心炖了两斤红烧肉。醋溜白菘做了一盘,又捏了萝卜丸子。配上几个凉菜,弄了一大桌。中午虽然还是杂粮饭,叶嘉还蒸了一锅大白面馍馍。寻常人家是吃不起顿顿白面馍馍的,面粉贵。说来,叶嘉的萝卜丝儿饼卖得好也有面粉的功劳。
孙玉山一身泥巴从屋顶跳下来,叶嘉给他弄了点热水擦洗。而后就在院子里摆了一桌。
乡下人只有过年桌上才见荤腥,孙玉山见周家招待他又是鱼又是肉,心里也是感激。
等尝了一口肉,那眼睛都从碗里抬不起来。别说孙玉山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周憬琛尝到鱼肉也挑了挑眉。叶嘉做的红烧鱼是用的江南这边的烧法,喜欢放点糖提鲜的。
这鲜甜的味儿吃的蕤姐儿一个劲儿的吃鱼。连余氏这等总嫌鱼腥的人都多下了几筷子。
孙玉山下午干活更卖力了。叶嘉看他累的直喘气儿,忙将他喊下来喝了点茶水歇会儿再上。不过这人坐了没一会儿又上去。到天黑,周家的这屋顶才算修完。叶嘉退后老远往上面打量,瓦码的很密。等赶明儿应该就不用怕漏雨了。
晚上孙玉山在周家吃了一顿。叶嘉给结了工钱。其实这屋顶他一个人分两天修也是使得的。但这人确实是实诚,硬生生给一天修完。叶嘉想着中午还盛起来了一碗肉,就让孙玉山端回去。
“这哪里使得?”孙玉山拿了四十文的工钱,还吃了两顿好的,早就觉得拿得多。这会儿连连的摆手不敢要,“老板娘厚道,我这也不能连吃带拿。”
叶嘉本就不是跟他客气,这肉还真是给孙老汉的。说她烂好心也好,叶嘉就是觉得那老头儿瘦巴巴挺可怜。乡下人实诚,她就乐意给人点吃的:“叫你拿回去就拿回去,明早叫你爹别过来了。今儿家里没做饼,明天不摆摊。后天再看,若是下雨,就叫你爹在家歇一日。等雨停了再来。”
孙玉山又是感激又是羞的,连连谢过叶嘉才走。
周憬琛在旁边瞧着,许久,忽然开口:“嘉娘,那个孙家可是靠乾县的那个贺家桥的孙家?”
“啊?”叶嘉哪儿晓得乾县贺家桥是哪儿?愣了下,不是很确定,“应该是吧。”
周憬琛凝视了她片刻,见叶嘉在他的目光中慢慢地红了脸,他低下头又是笑。
“……”叶嘉脸红倒不是别的,是羞耻的。不知为何,跟周憬琛说话总有一种被他碾压智商的感觉。眼睁睁看他慢条斯理拄拐离开的背影,那种自如的感觉让这种既视感就更强。
算了,她干嘛老跟这个人争谁智商高?有那闲工夫想点什么不好。
这般一想,叶嘉扭头又回屋了。
还别说,被叶嘉给说着了。晚上天还好,第二日天还没亮就下起了雨。镇上的瓦市是雨天不开的。叶嘉睡到天亮起来,盯着屋顶心里有些忧心。屋顶昨夜不知干透了没有,下了雨不会白修了吧?她撑着伞出来,还好那瓦码得密。昨日怕不够,叶嘉又追加了五百片瓦。
码的密密的。雨水打在瓦片上,没有沾湿下面的泥浆就滑下来。一家人松了口气,想着还好嘉娘狠得下心花这个钱,不然这屋顶又白修了。
谁知道这场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三四天。连着三四天都没做生意,到第五日余氏都开始着急了。这几日现在家里没事就在洗萝卜拌馅儿,都积攒了三四百个饼推到镇上来卖。
不巧,今日一上镇子,瓦市的门口多了两家饼摊子。
巧了,都是做萝卜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