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潇重新端起碗，道，“等晚上回来弄点儿棉花，把墙上的缝隙塞一塞，就算起不了大作用，能暖和一些也是好的。”</p>
“再多买些炭火，晚上可以在屋子里弄个炭盆，用来取暖也是不错的。”</p>
“嗯。”袁相柳心里又暖和，又觉得心虚，嘱咐道，“天气冷了，你也要注意保暖。”</p>
“放心吧，我从小就像个小火炉似的，可不怕冷呢，而且我那屋旁边就是马棚子，能挡风一些，也更暖和。”</p>
苏潇说着想起什么，道，“要不这样吧？你去我那屋住……”</p>
“咳咳……”袁相柳刚喝了一口热汤，就被苏潇这句话给惊得呛住了，咳嗽不已。</p>
苏潇赶紧放下碗，过去帮他拍了拍背。</p>
“怎么还呛着了？是不是嗓子不舒服？你这身体是真不行，肯定是从前在袁家的时候亏着了，我看你真不能在那屋住了，还是搬到我这屋来吧，咱们两个换着住，我不怕冷，我住你那屋也是一样的。”</p>
“没，没事……”袁相柳心虚的摸摸鼻子，被苏潇拍着的后背感觉触感异常鲜明，他往旁边躲了躲，“我……”</p>
刚开口说了一个字，苏潇注意到他额头上出了点儿汗。</p>
这大冷天的，屋子里远没有热到出汗的程度。</p>
苏潇心下一惊，伸手往袁相柳额头上一按，倒也没感觉出太烫。</p>
袁相柳红着脸，抓着她的手拉下来，“你干什么？”</p>
“你都出汗了，我怕你是发热了。”苏潇这么一摸，也没摸出什么来，不敢确定，见袁相柳脸也有些红，更不放心。</p>
“要不然去村医家里看看吧？要真是风寒了，就不要去私塾了。”</p>
传染同窗是一方面，袁相柳自己来回奔波，若再受了凉，也可能引起风寒加重，都是不划算的。</p>
“读书本也不是一日之功，风寒了，脑子昏昏沉沉，也学不进去多少，倒也不差休这么几天。等到风寒好了再去私塾也不迟。”</p>
“我没事，应该没有发热。”袁相柳也伸手摸了摸了额头。</p>
他从小到大生病了都是自己扛，王翠花是不可能舍得给他花钱看大夫的，关心关怀就更不可能有，热乎饭菜也不可能吃到，每次他都这么扛过来了。</p>
从小到大，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算是比较了解，也只能自己了解，不然也活不到现在了。</p>
他确实没有发热，只是紧张地出了点汗。</p>
只是为什么紧张却不好解释，袁相柳胡乱找了个借口，“应该是刚才那口汤呛到的，咳嗽了半天才出的汗，潇潇不用担心。”</p>
苏潇没多想，但也没有太放心，慢慢坐回炕边，“等去了县城，我去长春堂给你开几副风寒的汤药，不管是不是发热，总归是有些风寒，喝了好得快。”</p>
“好。”袁相柳知道苏潇担心自己，也没有拒绝。</p>
早饭过后，两人合力将马车套回去，一个去了私塾，一个去了县城。</p>
今日天气寒冷，风和刀子一样席卷着，妆点行的生意也不如何好，甚至比昨日还要差一些，到了傍晚时分，也堪堪才接待了两波的客人。</p>
晚上回去的时候，苏潇在长春堂开了几副汤药，又听长春堂的人说，这两日天气骤然转冷，风寒的人会多，所以长春堂配了防风寒的暖身汤药，里面放了一些滋补和热性的药材，苏潇听着觉得不错，也一并拿了两副。</p>
回到家后，看到在院子里撒欢的大黑，就知道袁相柳也回来了。</p>
苏潇顿时就有一种有人在等着她的归属感，而不是一个人面对冷清的房子。</p>
她脚步愉快地进门。</p>
“小柳，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p>
“咳咳咳咳咳……”</p>
回应她的是袁相柳一连串的咳嗽声。</p>
袁相柳坐在灶台前，正在往灶膛里面添柴火，锅里面烧着一大锅水，已经翻开了。</p>
厨房里面还是很热乎的，袁相柳也不知道是被热气熏的，还是因为风寒发热，脸红红的。</p>
“别靠近我。”苏潇还没走到他跟前，就被他抬手制止了。</p>
袁相柳咳嗽了两声，才继续说，“我今日下午有些发热，刚去村医那里看过，刘大夫说我有些伤寒，给我开了些药，我正打算把汤药煮一煮。”</p>
“伤寒会传染的，你离我远一些为上，回你那屋去，少与我接触才好。”</p>
袁相柳用衣袖掩着口鼻，生怕过了病气给苏潇。</p>
苏潇被他给弄迷糊了，伸手指指大锅里面沸腾的水。</p>
“你熬药不拿药罐子？这么一大锅水是干什么？你是想沐浴吗？这么冷的天，你还风寒着还要沐浴？怕是更容易受寒吧，还是……”</p>
“不是。”袁相柳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我是想用这水熬药的。”</p>
他在家里面寻了一圈，也没找到药罐子，想着苏潇那般身强体健，估计从小到大都不多生病，偶尔风寒喝个姜汤说不定就好了，倒是用不着药罐子，大概是没有。</p>
于是干脆烧了一大锅的水，想着把那几副汤药一起倒进去，一起熬煮了倒也省事。</p>
于是就……</p>
“你用这大锅水熬药？”苏潇惊讶地挑了挑眉，颇有些啼笑皆非。</p>
“我还没见过谁家用这大锅水熬药的，你可真是会贪图省事儿的。”</p>
这话说完，她见袁相柳那红润的面色，一直隐忍的咳嗽，想来也是难受至极，还要自己坐在这儿熬药，一副接一副的着着火，想来也是没那个精神。</p>
所以才图个又快又省事儿。</p>
这么一想又觉得有些心疼，袁相柳从小到大在袁家自是没受过疼爱的。</p>
就算是来到苏家之后，她这个不贤惠的，连饭都做不好吃，又一直忙着各种生意，家里家外甚至都是袁相柳忙活得多。</p>
袁相柳晚上要陪她一起调配原料，早上比她起得还早给她做饭，白天又要去私塾读书，偶尔私塾休沐一天，还得弄些她爱吃的好菜……</p>
她一直坐享其成，都忘了袁相柳有多忙多累，这次风寒只怕不光是因为着了凉，也有太过劳累的缘故。</p>
她真是太不会体谅人了。</p>
“你别忙活了，药我来熬，我在长春堂开了几副汤药回来，想来能比刘大夫开的方子更好使，你先吃几副这个试试。”</p>
苏潇上前，想要扶着袁相柳进屋。</p>
袁相柳怕传染她，起身往后退了两步，“你须得避着点儿我，刘大夫说入冬后伤寒的人本就多，还不爱好，你还要去县城里面看铺子，传染了可不好。”</p>
“哪有那么夸张，我爹娘以前感染风寒，也都是我贴身伺候的，十回有八回都是传染不着的。”</p>
苏潇没理会他的抗议，把病弱的袁相柳给抓了过来，强硬地拉进自己那屋，按到了炕上。</p>
刚才袁相柳烧的是这边的锅，炕也是热乎的，屋里也算暖和。</p>
苏潇扯了一床大被给袁相柳盖上。</p>
“你老实在这儿待着，药我给你去弄，晚饭也我来弄，用什么就和我说，别下地了，好好休息。”</p>
“只是一点儿风寒而已，哪有那么娇贵，我可以自己……”袁相柳还想反驳。</p>
苏潇打断他，严肃起来。</p>
“再见外的话，我可要生气了！我要是风寒，你肯定也会照顾我的，那我照顾你有什么不好？”</p>
袁相柳说不出话了，看着她，心里乱乱的，脑子也昏昏沉沉的，一时间想不明白太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