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野摸黑回房间洗澡。</p>

他出来时，许之夏坐在阳台的椅子上。</p>

那把椅子，萧野每次坐都嫌挤，可许之夏还能曲着腿，整个身子像颗珍珠窝在蚌壳里似的。</p>

她确实瘦，也单薄。</p>

他也不是没抱过，抱进怀里也就一点……</p>

‘哐当’一声。</p>

许之夏回头，萧野踢到茶几了。</p>

许之夏刚要起身：“哥？”</p>

萧野站直，闷着声音：“我没事！”</p>

萧野坐躺到沙发上，紧着眉心无声地吐了口气。</p>

MD！</p>

踢小脚趾上了！</p>

过了会儿，萧野侧头看向阳台。</p>

月光下，许之夏将头发拨弄到肩膀一侧，用手指慢慢地梳理。</p>

宁静又美好。</p>

一门之隔，有上天台的脚步声。</p>

偶尔，还能听见小孩欢快的嬉笑声。</p>

萧野洗了冷水澡，现在，又热了。</p>

他坐起身：“夏夏？”</p>

许之夏转头：“嗯？”</p>

萧野：“去不去天台？”</p>

许之夏顿了半秒，很有兴趣地点头。</p>

自从停电成家常便饭后，大家逐渐摸索出各种应对方式。</p>

比如，拿上凉席，到天台乘凉。</p>

萧野臂弯框着两圈裹着的凉席，双手插兜走在前面。</p>

许之夏抱着两个枕头，抓着蒲扇，跟在后面。</p>

有人打着蓄电灯玩纸牌，有人挨着聊天，还有人躺在凉席上，翘着腿，悠哉摇扇子……</p>

一个小孩横冲直撞，差点撞到许之夏。</p>

调皮的小孩被家里大人抓住往凉席上一搁，拍屁股。</p>

小孩弹着腿，‘哇哇’叫。</p>

许之夏早就听说天台很热闹，但没想到热闹到这个程度。</p>

萧野找了个没小孩子闹的地方，放下凉席。</p>

两张凉席，隔着十来厘米的距离。</p>

许之夏脱掉拖鞋，站上去摆好枕头。</p>

萧野平躺下，右手反枕在后脑勺处：“还可以，就是硬了点。”</p>

许之夏跟着躺下，扭着背脊往萧野那边挪了一点点距离。</p>

再多，她就不敢了。</p>

许之夏：“我妈妈说，睡硬床好。”</p>

萧野侧头看一眼许之夏，看她没伤心，才收回视线：“要这么硬？”</p>

许之夏背脊磨蹭两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像是太硬了。”</p>

许之夏给自己扇扇子，顿了一下又给萧野扇。</p>

萧野：“我不扇。”</p>

许之夏收回去。</p>

夜空如洗，深邃而辽阔。</p>

这么大的画布，只寥寥点缀着几颗星星。</p>

许之夏不由感叹：“小时候抬头看夜空，有数不尽的星星，密密麻麻的。月亮也很亮，不需要路灯，就可以照亮田埂的路。”</p>

萧野的声音在耳边不远处，不轻不重：“那时候生态环境好。”</p>

许之夏轻柔地‘嗯’了一声，侧身：“哥，你今天上班累吗？”</p>

萧野：“不累。”</p>

许之夏：“你中午吃的什么？”</p>

萧野：“饭。”</p>

许之夏：“晚上呢？”</p>

萧野：“饭。”</p>

许之夏：“菜呢？”</p>

许之夏尽说些没营养的话，引得萧野无语侧头，却意外撞上一双亮盈盈的眼睛。</p>

她抱着蒲扇侧躺着，发丝散在枕头上，就那么看着他。</p>

萧野失神两秒，扭动肩膀躺正，阖上眼皮：“困了。”</p>

他睡了。</p>

这么近。</p>

她趁机，胆大包天。</p>

虽说用蒲扇遮住自己羞臊的下半张脸，眼睛却堂而皇之。</p>

寸长利落的发，额骨、眉骨、鼻梁连接，如艺术家精心描刻。</p>

下颌硬朗，脖颈线条流畅，凸起小山丘样的喉结。</p>

许之夏再眷恋眼前的人，也在累了一天的情况下，眼睫疲乏地扑闪几下后，再也没煽动了。</p>

萧野假寐着，突然，带着温感的柔软贴上他的小腿骨。</p>

他撑着凉席，半坐起身。</p>

女孩儿的脚越界了，支到他这边来，皮肤白皙，看不见筋络，小巧圆润的脚趾蜷了蜷，无意地磨蹭两下。</p>

好几秒，萧野才理智地移开自己的腿。</p>

他重新躺下去，侧过身子。</p>

她睡着，显得很乖。</p>

实则她醒着，也很乖。</p>

乖得萧野舍不得放手。</p>

乖得萧野舍不得不放手。</p>

如果放开她是必然，至少，他还能陪她几年。</p>

陪到，她想要飞走的时候……</p>

天台有蚊子，绕着耳边嗡嗡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