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野没有留恋：“回去早点睡。”</p>

许之夏点头。</p>

萧野：“我走了。”</p>

许之夏又点头。</p>

萧野盯着许之夏。</p>

昨天很漂亮的卷发今天随意地扎在头顶，显得凌乱。小脸没一点气血，额前齐刘海撇成‘八’。</p>

狼狈的像没人管的小孩。</p>

萧野猛地收回视线，转身离开。</p>

许之夏鼻子一酸，眼眶刺疼，积压了一整天的情绪在此刻迸发。</p>

她抿着唇，下巴不住地抖动。</p>

她抬眸，看着那个决然离开的身影，越来越模糊。</p>

许之夏不想这样。</p>

不要这样。</p>

她追上去，拉住他的袖摆，脆弱地叫：“哥…”</p>

萧野没回头。</p>

许之夏吸了吸鼻子，近乎哀求：“我会很听你的话，也会对你很好，你可不可…可不可以试着喜欢……”</p>

萧野倏地转身，抬手。</p>

许之夏手里的衣料没了，她两只手还虚在空中，保持着捏着他袖摆的动作。</p>

萧野依旧冷漠：“我明天回玉和了。”</p>

许之夏眼皮一颤，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出来。</p>

萧野给出残酷的选择：“你要是愿意，就继续做我妹妹。”</p>

换而言之，要是不愿意……</p>

许之夏不敢想，不敢想象没有萧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p>

有一瞬间，她好像切身回到十五岁的那个兰家村。</p>

孤独，无助，恐惧。</p>

许之夏使劲摇头，转身，逃走。</p>

萧野回到酒店，在窗边点了一只烟。</p>

萧野刚把许之夏接回家的时候，时常不记得家里多了一个人。</p>

她总是脸上堆着笑的出现，带着讨好，看他眼色。</p>

她那时很怕他，他能看出来，可她又只能依靠他。</p>

他是她没有选择的选择。</p>

他还记得她的手被烫伤，伤口发炎化脓也不敢说，就怕被嫌麻烦，会被扔下。</p>

于是，他承诺她，不会扔下她。</p>

萧野说话算话。</p>

然后，她叫他，哥。</p>

她把家里变得明亮温馨。</p>

她把他的家，变成他们的家。</p>

两个没有家的人，有了一个家。</p>

许之夏16岁生日那天，萧野的腿折了。</p>

她不知道详细，到医院后崩溃大哭。</p>

他忘不了那天。</p>

因为那是他人生里，第一个为他掉眼泪的人，还哭得那么惨。</p>

他也有人在乎了。</p>

他出院后。</p>

家，具象化了。</p>

他们成为真正的亲人。</p>

她上大学的第一个学期，他回家总感觉空荡和疲惫。</p>

他学会一个词，思念。</p>

她上大学的第二个学期，不常和他联系。</p>

他又学会一个词，惦念。</p>

那个夏天，他亲自去学校，把惦念的人逮回家。</p>

也是那个夏天的意外，他的心，被她填满。</p>

但他不会欺负她。</p>

他太脏了，舍不得沾染她。</p>

他自知，自己只是她漫长旅程中的一段，她要去的地方，他到不了。</p>

而在这段旅途中，他像个小偷，窃取她的撒娇和亲昵，调配出来的甜蜜。</p>

并可耻的希望，这段旅途能长一些。</p>

可那天他送她回公寓后，碰见她的同学。他看见她画室里的画，猜到她的心思。</p>

他不能再做小偷了。</p>

她知道什么是爱吗？</p>

她还那么小，她当然不知道什么是爱。</p>

她对他的情，不过是绝对环境中的产物。</p>

她还那么小，所以不明白。</p>

就像羊角山那晚。</p>

她说。</p>

——你不会让我摔倒的。</p>

她还说。</p>

——我以后会赚很多钱，然后我把钱全部给你。</p>

她太单纯了。</p>

完全地信任他，依赖他。</p>

觉得欠他，就要用自己的后半生来偿还他。</p>

可他对她，只说爱情太狭隘。</p>

他要担负的，是她的人生。</p>

他已经摔倒了，爬不起来了。</p>

他，绝不会让她摔倒。</p>

萧野掐掉烟，拿出手机。</p>

萧野：【别哭了，我会像以前一样对你好。】</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