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慢慢地转身回头，往油厂方向看一眼。</p>

只有糖厂内一盏小灯亮着。</p>

“多亏了江飞啊，要不这条命就没了。”</p>

“唉，要我说还不如死了呢。”</p>

“要我说给林秀才做家奴也没啥不好的，你看看江飞，不比我们谁家都强。”</p>

“那也是家奴啊，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主人家，说发卖不就发卖。”</p>

“也是，好好的谁愿意做家奴啊。”</p>

声音从身前走过去，林立默不作声地站在树后。</p>

“林秀才不是那种人。”</p>

声音远去了。</p>

林立看着江飞走过的时候，往树后边瞄了一眼。</p>

等到没人经过之后，林立才往家里走去。</p>

秀娘和李长安也前后脚进屋，三个人对视一眼，李长安先进了屋子。</p>

这么一折腾，林立什么心事也没有了，翻身上床，耳边全是村里那几个人的声音。</p>

还不如死了呢。</p>

原来人命真是这般不值钱。</p>

“秀娘，王姑娘以后……”林立搂着秀娘肩膀的手紧了紧。</p>

秀娘没有吱声，只是又往林立身上靠了靠。</p>

第二天上午，王姑娘没有来食堂上工，来的是王姑娘的妹妹，一个比王姑娘矮一头，也很瘦的姑娘。</p>

“你姐呢。”林立沉着脸问道。</p>

“俺娘让俺来的。”王二姑娘怯怯地道，“俺也能做饭。”</p>

“对不起，我这食堂不是谁说来就来的。我雇佣的是你姐。你回去，让你姐来。”林立摆摆手。</p>

王二姑娘惊诧地抬头看一眼林立，立刻又低下头，小声道：“俺也能做的，俺在家里也做饭的。”</p>

林立不知道怎么的火气就上来了，提高声音道：“我说话你听不懂吗？回去！”</p>

林二姑娘的眼泪唰地就流下来，双膝一屈就跪在地上：“林秀才，您就让我做饭吧，我吃得少，俺家里穷。”</p>

糖厂和油厂干活的人都又停下来，往这边看着。</p>

林立从没有这么生气过。</p>

他高声喊道：“张婶子！”</p>

张婶子忙从厨房跑过来：“林秀才，你喊我啊。”</p>

“你去王家看看，王姑娘为什么不来上工？”林立吩咐完转身看一眼糖厂和油厂干活的人。</p>

大家立刻就都低下头，继续忙碌起来。</p>

腿忽然被抱住，“林秀才，我一定会好好做饭的，我还能打水，还能洗衣服，林秀才，我给你洗衣服，你不要赶我走。”</p>

林立抽了下腿，没有抽出来。</p>

王二姑娘紧紧地抱着，根本不顾忌男女大防。</p>

糖厂和油厂内再次鸦雀无声，连张婶子都忘了离开，满脸惊讶地看着。</p>

林立的脸黑下来，他低头看一眼王二姑娘，又抬头看着张婶子，几乎是咬着牙道：“张婶子，烦劳你把我的腿拔出来。”</p>

张婶子恍然，忙上前一把抓住王二姑娘，低声道：“你还要不要脸了，抱着个男人的腿。”</p>

王二姑娘的手眼看着被抓开，她使劲往前一靠，整个身子都贴在林立的腿上。</p>

头往下一低就磕在了林立的鞋面上：“林秀才，求求你救救我，我爹要把我买到窑子里。求求你救救我！”</p>

王二姑娘的头磕在林立的鞋面上，硌着他的脚背一疼。</p>

可这疼他完全没有感觉到，他被王二姑娘的话震惊住了。</p>

“你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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