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淮安正在把胡萝卜切成一个个小方块。</p>

沈珠圆深呼出了一口气。</p>

“我知道，你，你一定是从涟漪那听到我现在……”</p>

羽淮安停下手上动作，沈珠圆也止住了话。</p>

片刻。</p>

“沈珠圆，让你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呆在那很难吗？”羽淮安低着头，问。</p>

“我，我……”</p>

“你走吧！”羽淮安打断了她话。</p>

啊？</p>

“从这走出去，找个地方坐下，坐在那，如果你觉得光是坐着很没意思，也可以到处走走看看，如果走走看看你还觉得没意思，你可以表演沈珠圆式的绝活，比如，五连翻。”羽淮安一边说，一边朝沈珠圆做出逐客令。</p>

真是……真是的。</p>

看来，她还是把羽淮安想得过于好了，以为羽淮安从涟漪那听到她的情况，在以这样的形式给予她经济上的支持。</p>

五连翻？</p>

在说出让她表演五连翻时，羽淮安的语气别提多恶劣了，就好像她是只只会耍宝的猴子。</p>

还有，羽淮安凭着一小时一千欧就想让她表演五连翻？</p>

要知道，沈珠圆的五连翻只限于宋金。</p>

老早以前，宋金就说过，要是她给别人表演五连番，那么两人从此以后朋友没得做。</p>

狠狠瞪了羽淮安一眼，沈珠圆离开厨房。</p>

看了眼时间，距离她离开这还有半个钟头左右时间。</p>

羽淮安让她找个地方坐下，那她就找个地方坐着。</p>

刚坐下，从厨房就传来了声响。</p>

是玻璃打碎的声响。</p>

显然这次是羽淮安打碎的碟子，和她没关系，她无需理会。</p>

紧接着。</p>

又是一波。</p>

那家伙是故意的吧？</p>

故意让她坐也坐不得，站也站不得。</p>

顿了顿脚，沈珠圆朝厨房走去。</p>

橱台地上满是碟子、玻璃碎片，羽淮安静静站在那，淡淡对她说：“我的低血糖症犯了。”</p>

沈珠圆细细把羽淮安观摩了番。</p>

羽淮安面色不是很好来着。</p>

“本来，我想给你做意大利面，现在看来好像不行了。”羽淮安的视线落在已经煮开的意面上。</p>

“沈珠圆，如果你觉得呆在这不自在，就走吧。”</p>

真是……飞地男孩现在是动不动就闹情绪。</p>

沈珠圆弯腰想去收拾地上的碎片，但手被羽淮安急急拽住，急急拽住她同时还说出了：“别乱动，万一又被碎片割到手怎么办？”</p>

这话直接让沈珠圆听得一愣。</p>

抬起头，触到羽淮安落在她脸上的目光。</p>

那目光里头。</p>

有着浓浓化不开的蜜意和柔情。</p>

五分钟后，厨房地板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是羽淮安清理的，这次，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在一边静静看着。</p>

沈珠圆把煮开的意面放进冷水盆里时，羽淮安问她要做什么？</p>

“你说巧不巧，我刚好会做意大利面，而且还做得不错，如果你问我在哪学的做意大利面，我能回答你的是，一觉醒来我就会做意大利面了，这听起来很酷，是不是？”沈珠圆对羽淮安说。</p>

沈珠圆以为这番话会引来羽淮安的不以为然。</p>

但没有。</p>

羽淮安似乎没对她会做意大利面感到任何讶异，就仿佛，他早就知道她会做意大利面一样。</p>

介于羽淮安无任何反应，沈珠圆也只能呐呐地合上嘴，继续羽淮安没完成的调料制作。</p>

视线贪婪地落在那低着头，把胡萝卜分成一条条竖条，让它们并拢在一起，再切成一个个小方块的女人。</p>

会做意大利面怎么到了她口中就变成“一觉醒来就会做意大利面”？</p>

天知道为了教她做意大利面，他都花了多少功夫。</p>

沈珠圆还真是荔湾街街坊说的那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厨房杀手，光打碎碟子数字至少有一打以上。</p>

每次打碎碟子，沈珠圆就会说“没关系，我很会接吻。”</p>

打碎碟子没关系她不是很会接吻吗？做不好意大利面也没关系反正她接吻技术了得？</p>

不会收拾房间？</p>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很会接吻。”</p>

沈珠圆倒也没得说错，沈珠圆很会接吻，但是呢，沈珠圆除了很会接吻也没别的了。</p>

嚷嚷着很会接吻的沈珠圆其实胆子只有那么一点点。</p>

那夜，两人经历完第一次后，一整个白天她都躲在被窝里，他问她“沈珠圆，你不饿吗？”从被窝里传来她扭扭捏捏的声音“不饿。”他作状要把食物带走，从被窝里又传来“你都带来了什么？”“蒸饺子。”“那……放下吧，你把饺子放在桌上，然后出去，不许呆在房间里，等我吃完饺子你才可以回房间，回房间不许和我说话，不许问我任何问题。”“如果我要和你说话，要问你问题呢？”“那我就不吃饺子。”</p>

好吧好吧，按照沈珠圆要求那样。</p>

他把饺子放在边上，关上门，然后躲在窗后面看她吃饺子。</p>

那天的白天很是漫长，那个白天他都在盼着黑夜到来，从那天后，他和她都知道了黑夜的秘密，他晓得夜里的她有多么甜美。</p>

再一个夜晚到来，从厨房传来声音，身边的位置空了，循着声音，他来到了厨房，看到再次打碎碟子的沈珠圆，那是他们最后一个碟子了。</p>

在那样的环境，要买一样东西很难。</p>

因为是最后一个碟子，沈珠圆没有大言不惭说出“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沈珠圆很会接吻。”打碎最后一个碟子的人像极了等着挨骂的小女孩，于是，他和她说“没关系，反正沈珠圆很会接吻。”那晚在厨房，沈珠圆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主动，那晚他们最后的水杯也掉落在了地上，怕她的脚被玻璃碎片割到，他把她从地面上提起让她挂在自己身上，他脚踩着两人掉落在地上的衬衫，窗外是森林里小动物们各种各样的声音。</p>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长尾巴猴，月光把它的模样投递在玻璃窗上，长长的尾巴一下下敲打在窗框上，厨房里却是另外的一波声响。</p>

事后，本着“要是让吴绣林女士看到那样的圆圆肯定吓坏了”想法，她把脸藏在他外套里，任怎么叫都不肯出来。</p>

那个傻姑娘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吗？</p>

她在他怀里嚷嚷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p>

知道是一回事，但在妈妈眼里，那样的圆圆一定很奇怪。</p>

“没准，妈妈会找我说话，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p>

真可爱，可爱至极。</p>

可爱到他想看她气鼓鼓的脸。</p>

“沈珠圆，出来。”“我不要。”</p>

不要啊。</p>

“如果说，我想看看你呢？”</p>

“明天才给你看，明天让你看个够。”</p>

那……</p>

“沈珠圆，看看我。”“我不要。”“看看我，沈珠圆。”“我不要。”“沈珠圆，你打算一直不看我吗？”“我就是不看你。”</p>

“不看我那你要做什么呢？”“我要和你讨论那个水杯，羽淮安，是你砸坏了水杯。”“我砸坏了水杯？”“是的，是你砸坏了水杯，那可是我们最后一个水杯，那我以后口渴了要喝水要怎么办？难道要摘一片叶子去盛水喝吗？”</p>

嗯，以后要喝水怎么办？沈珠圆提了个好问题。于是，他稍稍扯开外套领子，让她露出了一只耳朵。</p>

很小巧的一只。</p>

贴着那只小巧一只的耳朵。</p>

他和她说起悄悄话，一些关于以后圆圆口渴了要喝水了的悄悄话。</p>

他们最后一个碟子是沈珠圆打碎的；最后一个水杯也是沈珠圆打碎的；那会儿他提醒过她“如果你不知道手要放在哪，就放在……嗯？”指引着她的手。</p>

那时间，本来她想用脚踢他，但用脚踢他的难度很大，于是就改用手，手捶打在他肩上，然后杯子就掉落在了地上。</p>

脸躲在他外套里头，和他讨论以后要是口渴了想喝水的沈珠圆再也没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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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