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突袭(1 / 2)

2017年7月4日,暗网世界里发生了一件大事,著名的暗网犯罪集散地“阿尔法湾”,被FBI干掉了。</p>

2017年10月25日,中国香港也发生了一件大事。</p>

那件事对很多人来说,是噩梦,哪怕多年后回想起来,还是恶心呕吐;对我们的秦向阳队长来说,是职业生涯分水岭。那个分水岭之前,他对犯罪者的剖析,主要集中在五花八门的犯罪动机本身,那个分水岭之后,他的关注点集中到了人本身,或说人性本身。</p>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没人再愿意提起。</p>

2017年10月25日,国际刑警组织在中国香港召开的新形式犯罪交流会议闭幕。</p>

中国公安部也派员参加了此次会议。</p>

参会的内地刑警有两人,一个是滨海市刑警大队长秦向阳,一个是北京刑警项西川。香港方面的参会警察叫钱进,这个人也是香港警界网络技术最好的警察之一。这三人在所属地各有职位,级别上,秦向阳最高;年龄上,秦向阳和项西川相仿,钱进最小。</p>

项西川平素话不多,骨子里是个极要面子的人,时刻谨记维护北京刑警的荣耀。钱进表面行事潇洒,内里却是个事事不肯吃亏的主,这很可能跟他家长期经商有关。他醉后常说,网上诸如“吃亏是福”“在钱上不肯吃亏的人,不值得深交”这类文章,其实都是有钱人故意宣传的洗脑言论,目的就是引导大众以吃亏为乐、多花钱,要是每个人都变得不肯吃亏了,那有钱人的日子就难过了。秦队长就是跟这两位混在一块。</p>

会议介绍了打击“阿尔法湾”的详细过程,分享了新形式犯罪,尤其是暗网犯罪的背景、现状及未来趋势。这些东西,对钱进来说并不陌生,却令秦向阳和项西川大开眼界。</p>

会上还重点提到,本年度7月打击暗网“阿尔法湾”后,在东亚或东南亚地区,崛起了一个新的暗网组织,叫“东亚丛林”。</p>

因为“东亚丛林”,东南亚地区的毒品贩卖活动变得更加肆虐,形式也变得更为隐蔽。这是国际刑警组织的最新情报。到目前为止,由于技术瓶颈和诸多客观因素,国际刑警组织还未抓获任何一名“东亚丛林”的客户,至于其服务器地址,那更是天大的难题。</p>

情报反映,“东亚丛林”发展迅速,客户遍布全球,主要集中在东南亚地区,但有足够信息表明,它已辐射到日本、韩国及中国港澳台地区,甚至中国内地,这引起中国公安部高度重视。</p>

会后,钱进作为东道主,邀请秦、项二人香港一日游。处处是钢筋水泥的大都市有什么好耍?远不如大山大河让人惬意。</p>

秦向阳对此本无兴趣,可项西川并未回绝,他就只好一块去。他们第一个去处,是私人靶场。三人长短枪各打了一轮,一番比试下来,结果钱进枪法最好,项西川最差。项西川面儿上没什么表情,看似毫不在意,他心里其实很是不想被人比下去。</p>

“嗯,虽说靶场是我家的,可好枪法真是子弹喂出来的?其实最主要是天分。”钱进这么说,是想凸显自己,可在无形中也贬低了别人,这人赢了比赛,还要在嘴上再占点便宜。</p>

这几天相处下来,秦向阳对这种浮夸已见怪不怪了。</p>

“就一‘富二代’!子弹不限随便练,北京胡同串子玩弹弓的,都比你丫准。”钱进的嘚瑟把项西川激火了。</p>

“服气的人各有各的好,不服的人都一个鸟样。”钱进乐呵呵地回了一句,领头往搏击训练室走去。他想尽地主之谊,让外来户再尝尝他的厉害。</p>

秦向阳见这两位针锋相对,略感无奈。项西川见来到搏击室,眼神瞬间亮了。</p>

三人自由搏击,两两对阵完毕。结果项西川身手最好,钱进最差,被项西川狠揍了一顿。</p>

对此,项西川还是面无表情。“姓项的,我发现你这人记仇!你身手再好,也不见得能多抓贼。都什么年代了,当警察最主要靠脑子!”钱进总结完,不等项西川说话,带头去往下一站。</p>

“不服的人都一个鸟样!”项西川的话飘过去,钱进只当没听见。</p>

他们的目的地,是中环一座豪华酒店。到了这儿,秦向阳才知道钱进家是真有钱,酒店也是钱家的。</p>

晚8点,酒店顶层大厅有一场高规格拍卖会,钱进说,特意带秦、项二人来见见世面。</p>

那座大厦高39层。从上空俯视,大厦断面呈等边三角形。顶层上边天台的三个角上,各自安放着一块汉白玉底座,底座上分别立着一只独角公羊。香港很多大厦,极讲究风水布局。这三只公羊,跟数字“三九”相对,九乃数之极,这就是取“三阳开泰”之意。</p>

天台是独立的,不对外开放,中间是直升机停机坪。停机坪边上有一间装修别致的木屋,木屋里有一条楼梯,向下连通到39层。39层39号房,是钱进父亲的众多办公地之一。</p>

时间已接近晚8点,停机坪是空的。看来,钱进父亲不参加这次拍卖。</p>

参加拍卖的各路神仙陆续赶来,这里面有内地土豪,有港澳富商,有明星。一句话,来的人非富即贵。</p>

钱进坐在拍卖大厅外的卡座上,跟他的伙伴简单介绍拍卖会的情况。</p>

这次拍卖会的执行方,是香港一家有名的拍卖公司。拍卖会承办方,是钱进父亲的公司。委托方,是个外号“龟仙人”的收藏家,名叫魏名扬。</p>

魏名扬五十来岁,生了个与身材比例不相称的小脑袋,脑壳光光,眼睛又圆又小,叫他“龟仙人”真是形象到位。</p>

在普通人印象里,这收藏倒腾古物,必是家大业大,实际上并不尽然。至少魏名扬非官非富,却凭着一双好眼力,以小搏大,以大换宝,折腾了大半辈子,手里颇有不少好东西,在收藏界很有名气。这次拍卖会大部分藏品,都归魏名扬所有,其余小部分,是拍卖公司接的散户。拍卖会执行方设有花旗银行唯一收款账号,要求所有参与拍卖的客人,都要提前在香港汇丰银行开有账户,存够资金,方便大额即时转账,免去不同银行之间,尤其是香港和内地国有银行之间大额转账的繁琐手续。这些提前的准备工作可谓非常周到。</p>

另外,委托方魏名扬公开承诺,不管拍卖金额多少,将捐出15%用于慈善事业。魏名扬在圈内是出了名的精打细算,此次竟有如此豪爽之举,很是叫人意外。对此,魏名扬公开表示:古董、艺术品,最大意义在于分享,而非独享。搞了大半辈子收藏,第一次举行拍卖,一是归拢流动资金,二是让更多收藏爱好者分享历史文化成果。拿出部分收益,回馈社会,实是公民应有之责任。</p>

事实上,这种高额收益捐款几乎是行业惯例。每年在港澳地区,类似这种拍卖、义卖的活动很多,极受当地政府欢迎。</p>

秦向阳和项西川对这些不感兴趣。耐着性子听了一阵,秦向阳坐正身子小声问:“别废话了,明说吧,叫我们来干什么?”</p>

钱进嘿嘿一乐,用夸张的语气说:“不愧是内地精英秦队长。你看,这里的安保措施怎样?”</p>

秦向阳想了想,说:“保安不少,明的暗的,起码二三十人,装备也行,监控更是无数。”</p>

“不过人多不一定有用。”项西川轻飘飘接了一句。</p>

“也别那么说,”秦向阳接道,“弄这些人,应付一场拍卖会足够了。”</p>

“必须小心。我家老钱做事,从来都是尽最大努力,事无大小,只求滴水不漏。这个会,我们是承办方,来的人呢,又都颇有身份,一旦出什么意外,方方面面都不好交代。”钱进侃侃而谈。</p>

“叭叭说带我们参观,其实就一油条!”项西川听出了钱进的弦外之音。</p>

“你叫我们来,免费当保安?”秦向阳笑道,“你小子不该干警察!”</p>

“保安?捧场而已!”钱进神态自若地说,“两位可是警界精英!”</p>

说话间,拍卖会早就开始了。</p>

魏名扬坐在第一排沙发上,紧盯着自己的宝贝被一件件高价拍出去,显得既心疼,又兴奋。</p>

吃完饭,钱进把秦、项二人带进会场后,自己走到最前面,以840万人民币的价格,拍下来一样东西。</p>

那是一件古朴的金丝翡翠手镯。</p>

秦向阳不懂古物鉴赏,但一听价格,就知道它是有来历的老物件。</p>

“拍它干吗?”花那么多钱,秦向阳很是不解。</p>

“帮别人拍的,”钱进笑道,“说起来,这事挺有趣。两天前,有个家伙跟我视频通话,让我帮他拍下这玩意,接着打过来1000万,说要是不够,他后续再打。可是,那人我根本就不认识。”</p>

“哦?有这种事?不认识,他为啥找你?”秦向阳来了兴趣。</p>

“他解释过。他回国不久,正赶上他母亲住院,要陪护。香港这边,他又不认识人,就联系了我这个承办方。说白了,这是看重我人品!”</p>

“他为啥拍这玩意?”项西川问。</p>

“你为啥抽‘中南海’?”钱进反问,“拍卖会详细信息,网上铺天盖地,谁都能查到,谁都有自己的兴趣。”</p>

“听起来合情合理。不会是个女人吧?对你有兴趣?”秦向阳笑道。</p>

“男人!他叫黄赫,自称在美国一家网络公司工作多年,刚回国。”</p>

“黄赫?什么人?”秦向阳问。</p>

“网络传言,称他为‘黑客教父’。”</p>

“‘黑客教父’?”秦向阳皱起了眉头。</p>

“网络传言,多半为虚!他若真从事过网络相关犯罪,你们内地警方不早拿下他了?总之,这是个有趣的人。”言毕,钱进掏出电话打了出去。</p>

“你好!黄先生。你委托我方代拍的手镯,拍到了,840万。”“太好了!感谢您!钱先生!您帮了我的大忙!”“不客气,我是警察。”</p>

“是的,钱警官,我本以为你只有承办方这一个身份。等我安顿好母亲,立刻赶去香港。”</p>

钱进打完电话,冲着秦项二人摊摊手,那意思,现在你们信了吧。拍卖会渐进高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