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夫人“哦”了一声，目光转了转：“那这边要是唱起戏来，岂不要吵着侯爷？”</p>

“吵什么啊！”太夫人笑道，“早搬了。小五娶媳妇的时候就搬了，搬到后花园的‘半月泮’去了。要不然，借小五一个胆也不敢在这边大兴土木。”</p>

大家都笑起来。</p>

太夫人索性领着她们进了穿堂。</p>

里面小小一个院子，只有坐南朝北正房三间，灰瓦粉墙黑漆落地柱，糊了白色棂窗纸。院中点衬几块太湖石，左边种几枝修竹，右边种几株芭蕉，清静雅致。</p>

大太太赞了一声“好地方”。</p>

“可不是。”太夫人就笑着望向了三夫人，“要不是小三拦着，说，要是有了贵客来，可以到这边来歇歇脚，小五早就拆了。”</p>

三夫人掩嘴而笑：“我们家老爷是看着侯爷脸色发青，这才出来拦了拦。”</p>

大家笑着出了院子，出了戏台后的厢房，上了一条青石铺成的甬道。甬道左边是漏窗墙，砌成或圆或方或海棠花式样的窗，可以看见花园里的山嶂叠翠、清泉奇石，一路走来，颇有些一窗一景的江南园林味道。</p>

乔夫人笑道：“五爷可真花功夫，连这墙都改了。”</p>

太夫人笑了一声，指了右边不远处粉墙内伸出来的几根绿枝：“那是老五的住处。”</p>

十一娘望去，看见一个五级的台阶，两三个未留头的小丫鬟正在那里丢沙包。</p>

看见太夫人走过来，纷纷上前给太夫人行礼，太夫人身边一个穿丁香色素面妆花褙子的五旬妇人就从荷包里拿了糖出来赏小丫鬟。小丫鬟们个个喜笑颜开地跑开。太夫人又指了前面的一段粉墙：“那是元娘的院子。”</p>

墙头露出竹梢。</p>

三夫人笑指了甬道尽头的粉垣：“我住那里！”</p>

太夫人屋后是花厅，花厅旁边住着徐令宽，徐令宽旁边是徐令宜，再过去是徐令宁……徐家应该还有个寡嫂，不知道住在哪里？</p>

十一娘思忖。跟着走过了元娘的院子，看见漏窗墙有一广亮大门，正门和左边的侧门紧闭，开了右边的侧门，两个婆子正坐在门前的春凳上说话，看见太夫人，立刻跑了过来请安。</p>

太夫人和气地和两个妇人说了几句话，指了那广亮大门对大太太道：“从这进去就是后花园了。”</p>

大太太点头。</p>

三夫人就笑道：“走了这一会，不如去我哪里喝杯茶！”</p>

太夫人就望了大太太，大太太怕太夫人累着，笑应道：“好啊！”</p>

她们沿着刚才三夫人指的粉坦朝南，到了三夫人的住处。</p>

三夫人的住处五间四进，比罗家在弓弦胡同的宅子还大。粉墙灰瓦，黑漆如意门，倒座隔成了书房和花厅，迎面是穿堂。进了穿堂，十字青石甬道，种了芭蕉、杏树，搭了花架子。三间正房带耳房，抄手游廊连着东西厢房，住着徐家长孙徐嗣勤和徐嗣俭。第三进住着徐令宁夫妻，院子里种玉兰树和松柏。第四进是后罩房。</p>

她们在三夫人住的堂屋里喝茶。</p>

清澈明亮的淡金色茶汤，碧绿的叶片点缀期间，飘着缕缕馥郁的桂花香。</p>

十一娘微怔。</p>

轻轻啜一口。</p>

龙井特有的豆花香和桂花的甜味交织在一起，醇厚甘润，唇齿留香。</p>

是桂花花茶。</p>

虽然味道独特，但她并不喜欢。</p>

十一娘喜欢清茶——茶各有禀性，有其他掺杂其间，总觉得少了原来的纯粹。</p>

她思忖着，已有人赞道：“真是好茶！”</p>

十一娘循声望去——是乔家六小姐。</p>

“这可是灵秀楼今年新出的花茶！”她妙目微眯，表情满足。</p>

三夫人笑道：“妹妹真是雅人。不过，这不是灵秀楼的茶，是二嫂去年秋天亲自采了花园子里百年桂树所结之花窨制而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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