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和儿子说了半天的话，也有些倦了，道：“今天你跑前跑后忙了一天，也早点歇下吧！”</p>
罗振兴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p>
他忙道：“娘，我有件事想商量您！”</p>
大太太一听，立刻正色道：“有什么事，你直管说。”</p>
罗振兴就笑道：“您觉得钱明这个人怎样？”</p>
大太太一怔。</p>
罗振兴道：“他今年二十七岁，还没有娶妻。”然后把买烤乳猪的事说了，“……我看他处事极灵活，以后只怕非池中之物……您看……要不要我找个人暗示他一下？”</p>
大太太立刻来了兴趣：“你可要问清楚了。别家里有一个，然后又在外面说自己没成亲，到时候，我们罗家可就成了大笑柄了！”</p>
“您放心吧！”罗振兴笑道，“我会好好查查的。”</p>
大太太想着就觉得兴奋：“这个钱明的确不错。光那份机灵劲就没人比得上。要是真能成，这可是桩得来全不费功夫的好姻缘。”</p>
她想到了二房的四姑爷。</p>
罗家出钱出力，好容易才中了个举人……</p>
罗振兴见母亲应了，笑着起了身：“那您歇着吧！我得了准信就来回您。”</p>
大太太点头，让落翘送罗振兴出了门，歇下不提。</p>
* * * * * *</p>
十一娘辗转反复不得入眠，第二天起来照镜子，脸蛋像新剥的鸡蛋，没有一点点痕迹。</p>
这就是年轻的优势啊！</p>
她在心里叹着，然后吃了早饭和五娘、十娘一起去给大太太请安。</p>
大太太和以前一样，笑容亲切，语气和蔼。和她们略说了几句，许妈妈就拿了日常的帐目来，大太太就示意她们可以退下了。</p>
既没有问十娘为什么会来，也没有问家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就好像时光不曾流逝，到燕京，见元娘，都只是一场梦似的。</p>
不说别的，仅这份沉得住气，就足以让人敬佩了！</p>
十一娘暗暗叹气，有些恍惚地出了门。</p>
五娘过来挽了她的胳膊，亲切地道：“十一妹，你等会做什么？要不，我们下棋玩吧？我让你十子如何？”</p>
“我等会要做针线。”十一娘笑着应付五娘，“要不，五姐和十姐下棋吧？我坐在一旁做针线。”</p>
五娘却笑意亲切地望着十娘：“好啊！”</p>
十娘扬着下颌看了五娘一眼，不屑地转身回了屋。</p>
五娘在她身后喃喃地道：“唉，也不知道百枝和九红怎样了？外院采买上的初五老娘相中了百枝，大太太原应了今年秋天就放她出去的……”</p>
十一娘就看见十娘的脚步顿了顿，然后挺直了背脊进了西厢房。</p>
“十一妹，可辜负了你的好意。”五娘见了微微一笑，对十一娘道，“我热脸贴人家冷脸，也丢不起这个人。回屋去了。”说着，带着紫薇和紫苑回了自己的住处。</p>
“又不是我们家小姐让十小姐不答应的。”出来迎十一娘的滨菊看了不由小声嘀咕，被冬青狠狠地瞪了一眼。</p>
十一娘笑着回了自己的住处，然后拿了针线出来，坐在临窗的大炕上给庥哥做春裳。</p>
到了中午，派了琥珀去打听大太太那边的动静。</p>
琥珀回来道：“……和大奶奶、许妈妈算了一天的帐。”</p>
“黄昏时分再去一趟。”十一娘怔了怔，道，“看有人来拜访母亲没有？”</p>
“知道了。”琥珀到了黄昏时分又去了一趟，“……陶妈妈奉了大姑奶奶之命来给大太太问安。”</p>
姜夫人没有来……十一娘颇有些意外，随即又释然。</p>
就算是心里再满意，也要矜持一番吧！</p>
到了晚上，她和五娘、十娘去给大太太请安。</p>
大太太正和大奶奶说话：“……娘家再珍贵那是在娘家。这夫富妻贵，不能走错一步。”看见三人进来，大太太打住了话。</p>
这是在说谁呢？</p>
十一娘狐惑着，却不动声色，给大太太问了安。</p>
大太太的心情很好，不仅和她们有说有笑地闲聊了几句，还留她们吃了晚饭。</p>
这让十一娘更是不安，回到屋里就差了琥珀去打听：“陶妈妈来到底说了些什么？”</p>
琥珀拿了个绣样佯装送给珊瑚，去了大太太那里。不到一盅茶的功夫，她就折了回来。</p>
“小姐，小姐。”她的样子很激动，拉了十一娘到暖阁说话，“珊瑚说，侯爷要纳妾了！”</p>
十一娘心里“噗通”一声：“说仔细些！”</p>
她不由握了琥珀的手。</p>
琥珀匀了匀气，道：“侯爷明天晚上抬乔家六小姐进府。徐家请了几桌酒，也请了我们家大爷和大奶奶。大太太让大奶奶送套头面做贺礼。”</p>
乔莲房……</p>
不知道为什么，十一娘脑海里就浮现出那她静静地坐在那里，莲花般白净柔美的面孔来。</p>
这样一个女孩子，却要给人做妾室了……</p>
代替喜庆热闹婚礼的是跪下给正室敬茶，代替凤冠霞帔的是粉红色的褙子，代替昂首挺胸的是卑微曲膝……</p>
她心里五味俱全。</p>
这才是元娘要的吧！</p>
觊觎她的位置，这就是下场。</p>
十一娘隐隐觉得，自己可能就是那个人选……因为只有这样，元娘的计划才算完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