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就让十一娘帮她张罗着送太夫人寿辰的礼物。</p>

寿山石盆景一对，天蓝釉百折花囊一对，豇豆红福禄寿三星翁一尊，青花釉里红太白翁一尊，青釉梅瓶一对……</p>

十一娘和许妈妈忙了一个上午才把这些东西装好。</p>

大太太就问十一娘：“大奶奶让你做的两双圆口青布鞋你可做好了。”</p>

“做好了。”倒不是十一娘对大奶奶给她的单子十分熟悉，而是这双鞋的尺寸她从来没有做过。</p>

大太太点头，让十一娘把鞋拿过来，然后指了屋里的东西：“这些是我们罗家送的。你也要表表你的心意才是。”</p>

如果没有小院的事，这样做自然会让人觉得贴心暖意，可现在……十一娘想到小院时太夫人看自己的眼神和给元娘吊丧时太夫人看自己的眼神，觉得这样太过刻意，只怕太夫人并不会领情。可她又不能反驳大太太——毕竟所谓的让自己进府，只是推测和传言，谁也没有当着她明言。</p>

到了晚上罗振兴回来，大太太少不得要详细地问元娘葬礼的事，自然又哭了一场，大老爷在一旁好生安慰了半晌，大太太这才略微好一些，由落翘服侍着歇下。</p>

第二天，大太太吃过早饭正差人把给太夫人的寿礼送过去，禁卫军虎威营任都指挥使王大人亲自带着王琅登门拜访。</p>

因为姐姐去世，她们要服大功，守九个月的孝，因此五娘和钱公子的婚事只能等到冬天再议。</p>

没想到，王家却在这个时候来了！</p>

如果要是等不得想就此一拍两散就好了。</p>

十一娘忙差了琥珀去打听王家人来都说些什么？</p>

琥珀却回来道：“……王家的人说，想十一月二十八就下定。”又笑道，“珊瑚姐姐说，那王公子身材高大，仪表堂堂，出手阔绰，虽然言词间很是倨傲，但想他身份尊贵，有些脾气也是常理。”</p>

十一娘却听着心里发凉。</p>

五娘却是十分的气愤：“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怎么就这样等不急？刚服完大功就下定！”</p>

紫薇和紫苑自然是要劝五娘的：“姑爷如今能安心的读书了，金榜提名指日可待。到时候，您诰命、前程都有了，怎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国公府可比的。我们府不也没有爵位，可这日子不照样过得滋润！”</p>

五娘听着却脸色一变：“不对……”</p>

紫薇和紫苑不由面面相觑，不知道五娘是什么意思。</p>

“母亲那么不喜欢杨姨娘，怎么就会因为杨姨娘死了就善待十娘呢？”她目光炯炯，“而且，我能感觉的到，当初那位姜夫人分明看中的是我……”</p>

紫薇和紫苑听着大惊失色：“您是说……可王公子看上去十分体面……”</p>

五娘就笑起来：“这日子还长着，我们走着看就知道了！”</p>

* * * * * *</p>

那边太夫人听说罗家送来的寿礼里面有十一娘亲手做的两双鞋，特意让魏紫找出来。</p>

是两双很普通的青布圆口鞋，但看上去却比平常所见的青布圆口鞋显得光鲜亮丽很多。</p>

太夫人微怔。</p>

魏紫已惊讶地道：“太夫人您看。”说着，拿了眼镜给她。</p>

太夫人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原来那鞋绑鞋头上全绣着同色的福字。</p>

“心思真是巧！”魏紫拿了另一只仔细地打量，“这样若隐若现，可真是漂亮！”</p>

大太太拿在手里半晌没有说话，却吩咐魏紫：“你去帮我把针工局的牛嬷嬷找来。”</p>

待牛嬷嬷来了，太夫人就指了鞋问：“你帮着看看，哪里出的青布？哪家的丝线？能不能看出来是什么时候做的？”</p>

如果自己的大姐死了她还有心情做鞋，那可真是……</p>

太夫人想着，心里不由冷笑一声。</p>

牛嬷嬷仔细看了半天。笑道：“布是淞江的三梭青布，宫里用的也是这样的青布。丝线看不出来是哪家的，但肯定是从江南来的。至于是什么时候做的鞋，真不好说。看着挺新，可要是细心保管着，有些做了年余的鞋也能看上去像新做的。”</p>

太夫人听了不免有些失望。和牛嬷嬷说了几句，就露出了倦容。</p>

牛嬷嬷立刻机灵地起身告辞。</p>

太夫人少不得让人打赏，送了牛嬷嬷回宫。</p>

杜妈妈就安慰太夫人：“……她年纪还小，又是庶女，自然得听嫡母的话。有些事，等她嫁过来了，您慢慢教就是了。”</p>

太夫人就叹了口气：“我倒是希望我多心了！”</p>

“怎么是您多心呢？”杜妈妈就笑着给太夫人斟了一杯茶，“罗家突然塞了个媳妇给您，您想仔细看看也是正理嘛！”</p>

太夫人没有做声，眼神却暗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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