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振开这才发现，炕头立着的那个穿着丁香色褙子的妇人竟然是大太太身边的许妈妈。</p>

听了十一娘的吩咐，她立刻捏着十一娘膝上的女子的下颌把那人的口给掰开了，另有一个丫鬟就将海碗里的水往那女子的嘴里灌。那女子就咳了一下，水从嘴里溢了出来。</p>

罗振誉不由“啊”了一声。</p>

虽然那女子闭着眼睛，脸也被她们弄得有些变形，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枕在十一娘膝上的女子就是今天的新娘子——十娘。</p>

琥珀就走了过来：“五爷，六爷，我带你们到隔壁去吃糖。”</p>

两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又好奇，又感觉有点惊恐，不免犹豫起来。</p>

而琥珀心里虽然急，却不敢强行把这两位爷给拽走。</p>

就在这时，有妈妈捧着一大盆热腾腾的东西走了进来：“绿豆水来了，绿豆水来了！”十分兴奋的样子。</p>

琥珀一手牵扯一个，把他们从炕前拉开。</p>

“快弄凉了。”十一娘声音有些低，但声音平稳，莫名就让人镇定下来。</p>

端绿豆水来的妇人听了立刻跑进净房拿了个空铜盆来。然后把绿豆水从这盆往那盆倒，来回倒腾着，想让绿豆水很快凉下来。</p>

“再灌。”十一娘又吩咐那丫鬟。</p>

丫鬟眼泪扑扑地落下来：“十一小姐，灌，灌不进去了！”</p>

“这可怎么办？”罗振开发现许妈妈惊慌地望着十一娘。</p>

十一娘想了想，道：“妈妈还是去回了母亲吧！这事是瞒不住的。越瞒，越不好收场。”</p>

许妈妈迟疑片刻，咬了咬牙：“这里就有劳烦十一小姐了，我立刻去禀了大太太。”</p>

十一娘点了点头，许妈妈飞奔而去。</p>

十姐，是不是要死了？</p>

罗振开想着，不由上前几步想看个明白。</p>

结果他看见十一娘突然伏下头去，在十娘耳边说道：“你可真听话！她想你死，你就乖乖地死了。”</p>

罗振开就发现十姐的一直静静地覆在眼睑的睫毛颤了颤。</p>

再看十一娘，已抬起头，脊背挺得笔直，声音沉静地说了一声“再灌”。</p>

她的声音不大，声调也不高，却有一种凛然之气，让人不敢不听。</p>

那丫鬟立刻又开始给十娘往嘴里灌水。</p>

“十一小姐，绿豆水，绿豆水了！”在一旁倒腾着绿豆水的妇人就有些怯生生地望着十一娘。</p>

“换上绿豆水。”十一娘吩咐那丫鬟。</p>

丫鬟和妇人都不敢迟疑，一个忙把绿豆水端了过去，一个拿起海碗舀了就往十娘嘴里灌。</p>

罗振开就听见十一娘又附耳对十娘道：“我不知道，你原来一直是个乖女儿。”</p>

随着十一娘的声音，他就看见十娘一直有些僵直的手指动了动。</p>

罗振开不由抬头望十一娘。发现十一娘好像松了口气似的，眉宇间松懈了很多。</p>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只有一盏茶的功夫，又好像过去了一柱香的时间，十娘突然“哇”地一声吐了出来。</p>

罗振开发现有惊喜的神色从十一娘眼底掠过，而且，她的声音也比刚才略略高了几分：“再灌！”</p>

门外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p>

罗振声不由循声望去。</p>

看见许妈妈搀扶着面白如纸的大太太走了进来：“活不活得成？”</p>

满屋子的人都半蹲下去给大太太行礼，大太太看也没看一眼，径直朝临窗的大炕走去。</p>

她盯着十娘的眼神里全是怨愤，看得罗振开打了一个寒颤。</p>

“不知道。”十一娘声音很沉稳，“尽力而为。”</p>

大太太立刻吩咐许妈妈：“你去跟大爷说，王家愿意娶媳妇，就给我规规矩矩地当着媒人和两家人的面磕三个响头。不愿意娶，明天让媒人先生来，把该退的退了，该还的还了。我们家不勉强。”</p>

许妈妈立刻应“是”，小跑着出了房门。</p>

十一娘不由满脸狐惑。</p>

大太太冷笑：“你大哥拦门，王家那小子就发起脾气来，还扬言要退婚。”说着，看了十娘一眼，“正好，我们也不用找什么借口了。她要是能活过来，我们就嫁女儿。她要是活不过来，就说不堪受辱自尽了。”</p>

“可是，王家不是要退婚吗？”十一娘的声音里带着几份让罗振开不明白的悯惜，“我看，那王公子的涵养这样差，不如趁机……”</p>

“你知道什么？”大太太的声音更冷了，“事关我们两家的名声，可不是他一个黄口小儿能做主的。”</p>

罗振开就发现十娘的手指又动了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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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呼唤粉红票……O(∩_∩)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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