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宜闻言微微颌首，不再言语。</p>

周围翠竹阿娜多姿，婆娑做响。</p>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p>

十一娘想着太夫人等人还在厢房里，这路却不知道通往何处，脚步不由渐渐有些迟疑。却听见徐令宜问她：“我刚才看你的样子，好像是第一次到碑塔的样子？”然后不待十一娘回答，又道，“有人推荐此碑为行草第一。还以‘怪石奔秋涧，寒藤挂古松’来赞誉，惹得文人士子来了护国寺都要到观摩一番。你觉得怎样？”</p>

“我没习过草书，不大懂这些。”十一娘笑道，“不过这字提笔挥洒流逸，行笔间又有筋感，的确是难得的佳作。”说完，她语气一顿，道：“不过，用草书写《心经》，总觉得有些奇怪。”</p>

徐令宜闻言轻笑。</p>

“所以这石碑出土之时就有人传言，说这是护国寺为了哗众取宠做出来的惊世骇俗之举。”</p>

什么时候都有这种事！</p>

十一娘晒笑。</p>

徐令宜就问她：“你临谁的帖？字颇为奔放。”</p>

十一娘那时候练书法只是做为一个特长培养，后来写得颇有些兴趣，才一路坚持了下来。在真正懂书法的人眼中，也只有随意洒脱的那点不拘一格可取了。</p>

“先临欧阳询。”她笑道，“后临柳公权。最喜欢的还是王羲之、王献之父子的。”</p>

徐令宜微微有些惊讶：“怎么不临颜真卿的？”</p>

十一娘汗颜。</p>

习字分大、中、小，颜体落笔稳重，骨骼开张，学了他的字，可以放得大，凡是能写大字的，都临过他的帖。她当时觉得自己未必用得上，所以只是略略涉及了一些，并没有认真地去临摩。</p>

她只好含含糊糊地道：“妾身觉得小楷好看！”</p>

有很多女人写不好大字，所以专攻小楷。</p>

念头闪过，徐令宜想到十一娘看似寻常却处处透着别致的衣饰用具，微微一笑。</p>

她不是写不好，而是不喜欢写吧？</p>

“我先习颜真卿。”他不由道，“后习褚遂良、钟繇、赵子昂、米芾、二王。最喜欢诸遂良。”</p>

“难怪我觉得侯爷的字刚柔并施，姿态婉妙。”十一娘笑道，“看样子侯爷很擅长写行草。”</p>

“还可以吧！”徐令宜谦虚道，“我小时候顽皮，常常逃学。父亲就把我送到邓先生那里，让他给我讲些抄撰誊写的事，这才渐渐收了心。习字也是跟着邓先生才渐渐有了些眉目。”</p>

“邓先生？”十一娘奇道，“邓敬之先生吗？”</p>

徐令宜点头。</p>

“这样说来，侯爷和皇上还是一个老师啦！”十一娘大感兴趣，“所以从小就和顺王、周大人认识。”</p>

“嗯！”徐令宜笑道，“我们差不多年纪，顺王原就在邓先生那里，士铮是福成公主看着我读书、写字大有长进，后来送去的。那个时候不懂事。我们三个天天在一起捣蛋，有时候被邓先生逮住了，就罚跪。有一次吴皇后身边的宫女去给太子爷送东西，看见我们三个顶着大太阳跪在院子中间，回去后不知怎地和吴皇后说了，吴皇后就让那宫女偷偷给我们各送了一个棉布膝裤来……”他说着以前的事，欢喜中透着几份伤感。</p>

是因为想起了自缢而亡的吴皇后吗？</p>

十一娘颇为唏嘘，把感慨放在心里，只听徐令宜说。</p>

“我们穿着棉布膝裤，膝盖不痛了，可热得不得了。顺王就不时撩了袍子扇风，结果被邓先生发现了。”</p>

十一娘想着顺王的体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后来怎样了？”</p>

“因那膝裤上绣着团龙纹样，”徐令宜目中闪过异彩，“邓先生就一口咬定是顺王的内侍干的。一状告到了老王爷那里……”这样巧笑嫣然的十一娘，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尽捡了些从前有趣的事讲给她听，“他在床上卧了三个月，回来后找我们算帐。让内侍在下学的路上堵我和士铮……”</p>

有小厮出现在竹林一头，满脸焦急地望着他们搓手顿足。</p>

徐令宜眼角的余光瞥过去，没有理会，继续和十一娘说着儿时的一些事：“……我和内侍打起来，士铮就跑到吴皇后那里去告状……”</p>

十一娘望着侃侃而谈的徐令宜，笑容微凝。</p>

※</p>

早上八点半进手术室，下午四点出来。医生说很顺利。</p>

O(∩_∩)O~</p>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关心，今晚会在病房里陪陪病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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