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宁堂中,灯火通明。</p>
老太太靠坐在上首,看着底下跪着的不成器儿子,怒气一股一股地涌上来。</p>
“母亲,儿子知错了,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啊!”叶义膝行两步,近前恳切地道。</p>
叶老太太“啪”得一声拍在桌子上,恨铁不成钢地道:“老二,你从小就自大狂妄,觉得老大不如你聪明,老三不如你身份高,镇日里眼睛生在头顶上,自命不凡,书也不好好读,生意也不好好做,偏又跟着那起子混账东西学些走鸡斗狗,等到娶了媳妇,本以为你能稳重起来,没想到你变本加厉,竟学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眠花宿柳……咳咳……”</p>
叶老太太说到这里,气得咳了起来。</p>
叶义本梗着头听训,听老太太咳的厉害,面上又有些后悔之色,忙道:“母亲,您想怎么罚儿子都成,可别气坏了身子。”</p>
又猛咳了几声,老太太总算顺过气来,看着叶义满面关切,心中好受了一些,但转念一想他这回做的那些事,顿时又是一阵气急,只却再没力气吼他了,颤声道:“老二,你说!这回官差上门时,你是真的没有立刻收到消息,还是得了这个信儿,便缩在红香苑里装作没听见?!”</p>
“儿子真的不知道啊!”叶义这回的确没撒谎,向红香苑中叫人时是廖氏分派的,后来叶义也知道了廖氏的心思,但那时他的心中,是庆幸的。</p>
所以此刻否认起来,底气就有些不足。</p>
“真的?”</p>
“千……千真万确,都是您那儿媳,是廖氏自作主张,要不然儿子怎能叫老三去那虎狼之地?儿子行长,家中有了难事,自然该儿子上前啊!”</p>
这话听着还像那么回事,叶老太太却叹了一口气,看着叶义,有些失望又有些无奈。</p>
“那后来呢?你听说府衙要传唤你,是不是使了银子,叫人跟孙大人说,叶家主事的,便是你那三弟,有事问他即可?”</p>
叶义一惊,这事是他亲自求的人,做的也很隐秘,毕竟不那么光彩啊,母亲是怎么知道的?</p>
老太太看着叶义脸上惊疑不定的神色,便知属实,不免长叹了一口气。</p>
叶义忙道:“母亲,母亲,这事儿子的确做过……可,可是,儿子并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想着咱们家中男人不能都陷进去,大哥不在京,底下青哥儿白哥儿又小,母亲近来身体也不好,家中只剩了老弱妇孺,岂不是要受人欺辱?儿子是想着留在外头还能有点用处,这才……”</p>
“罢了,”老太太抬手打断了叶义的话,“你心中怎样想的,不需要给我说,只要问心无愧便成了。”</p>
叶义松了一口气,却陡然听见老太太厉声道:“但你捧戏子近倡优,不学无术败坏家风,老娘却要替你爹爹教训你,你可有话说?”</p>
叶义瞪了瞪眼,心中不以为然,这京都哪家富户不是这般?听说老大在西北,也养着一个小戏子,可老太太偏要他洁身自好!</p>
这算什么?</p>
但看着老娘冷厉的面孔,叶义不敢辩驳,只低着头道:“……儿子知错,但凭母亲责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