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老太太好点之后,一直住在叶家客房的大老太爷便提出要回家去,老太太连挽留都不曾,便爽快地欢送了。</p>
宝珠恶意地想,大老太爷一定是见老太太身体好转,京都没有他发挥的余地了,便懒得赖在这里,老太太听了,噗嗤一笑,竟觉得十分有理。</p>
“对了,您那天说的要同大老太爷算的账,是什么账啊?”宝珠好奇的问,她总觉得这里有故事。</p>
果然不出宝珠所料,老太太见她感兴趣,便道:“当初咱们家,就是你曾祖父当家的时候,家里不过有几十亩良田,并不宽裕,那时你大爷爷一心读书,可考了十几年,却仍旧只是一个秀才,他又不肯坐馆赚钱,便一无进项。而你爷爷不想拖累家里,便早早出去闯荡,同人做了几年生意,也赚了不少银子,可那时没分家,便都交给了你曾祖父做了家用。后来你爷爷生意越做越大,已经给叶家挣下了不小的基业,你大爷爷还是每日里只知在公中拿钱花用,你爷爷没说什么,倒是你三爷爷不满了,便说了你大爷爷几句,兄弟两个为此闹了口角,最后还打了一架,你曾祖父当时已经病的下不来床了,见状气的不行,便要分家。”</p>
老太太一停,宝珠连忙狗腿地送上清茶,老太太喝了一口,才继续道:“那时公中已经有两万两银子的积蓄了,你曾祖父虽然迂腐,倒还公正,说这些银子都是你爷爷赚下的,合该全分了二房,可是念你大爷爷和你三爷爷家中都有妻儿,若不管他们,只怕他们日子难过,便央你爷爷,只给二房分一万两银子,剩下的一万两,大房分了六千,三房分了四千,可是这事定是定下来了,之后你曾祖父去世,你大爷爷只说等事毕再分银子,可之后一拖再拖,一直到这会,这一万两银子都没给咱们呢……后来我拿出了嫁妆变卖了,给你祖父做本钱,咱们家才慢慢的起来了。”</p>
宝珠惊愕:世上竟有此厚颜无耻之徒?</p>
天渐渐的凉了,老太太的身体却益发好了起来。</p>
自从家事尽交于三子,老太太每日里便只修身养性,生意上的事一概不管,这般下来,心疾再未犯过,精神头也越来越旺了。</p>
之前宝珠为了陪伴老太太,便日日待在寿宁堂,或是读经,或是抚琴,倒也悠闲的很,终于有一天,老太太忍不住了,道:“宝丫头,你还不去上学,日日赖在我这里,是为了逃课罢?”</p>
宝珠放下手中捧着的经书,十分不满地指责道:“祖母,您这是过河拆桥。”</p>
老太太不妨被倒打一耙,顿时奇道:“这是怎么说?”</p>
“当初您身体不舒服时,孙女给您读经,您还说听着就舒坦,如今您好了,就要撵了孙女去上学,这可不是过河拆桥了么。”</p>
面对振振有词的宝珠,老太太也觉得理亏:“是这么回事,不过,可不是祖母过河拆桥,是你先生差人来说了,道你怎么还不去上课,你好歹也该给先生点面子。”</p>
宝珠听着老太太这温和的叫人难以拒绝的话,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p>
之前薄先生就曾差了人来雪翠轩问过了,她只以照顾老太太为由推了,其实是懒得上课。</p>
只这理由不便明说,谁知道薄先生竟然这般执着,还问到了老太太这里,看来她再想逃课是不成了,否则,只怕薄先生得杀到她面前叫她去上课了。</p>
“好吧,孙女都听祖母的,祖母说叫孙女去上课,孙女就去。”</p>
老太太嗔道:“怎么说的好像上学都为了我这老婆子似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