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经在母妃面前允诺过，无论任何要求，但凡力所能及都会做到。”</p>

郑晚瑶说这话很平静，嗓音也像是理所当然在使唤人。</p>

她眼神极为无辜清纯，提这种要人命的要求时，像位不谙世事的小公主。</p>

“……但那可不包括拿你的性命开玩笑！”</p>

裴景承猛然便站了起来，尽管在隐忍着怒意，手上却青筋毕露。</p>

他甚至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郑晚瑶有朝一日会跟人同归于尽是何等场景。</p>

先皇后逝世那年，他便发过誓要一生一世护着郑晚瑶，就如同当年裴景承被人掳到土匪窝的时候，也是郑晚瑶带人亲自救了他。</p>

“如今陛下尚在，再不济等这两年我爹卸甲归田后，我也照样是裴府大将军，任谁都不可能欺辱你。”</p>

裴景承认认真真看向面前少女，时隔两年重逢，她依旧肆意张扬，却始终给人一种疏离冷血的感觉。</p>

“阿瑶，你到底经历了什么？”</p>

他朝郑晚瑶步步紧逼。</p>

恨不得变成她腹中蛔虫，好好看看她都在想些什么。</p>

然而狐皮软塌上的少女神情自若，她懒懒散散撑着下巴，让人猜不透心思。</p>

郑晚瑶敛眉颔首，并没有答话。</p>

第一次被穿越女霸占身体的时候，她惶恐万分祈求有人能发现，然而除了父皇以外，众人都当她是变了个性格。</p>

郑晚瑶只能孤魂野鬼似的飘在穿越女身边，眼睁睁看着她飞蛾扑火去攻略沈霁临，最终却被逼得跳城墙血肉模糊。</p>

那时候她甚至觉得死了也好。</p>

但紧接着时间循环重新开始，第二个穿越女出现，虽然走的是虐身虐心路线，最终却还是对沈霁临动了真情，以至于含恨而终。</p>

第三位穿越女则更为可笑，她口口声声最喜欢虐男，后来却辅佐沈霁临登上帝位，以至于后半生都在走宫斗路线，被绿荷构陷而死。</p>

剜心断腿、万箭穿心、白绫加身，穿越女们可以屏蔽痛觉，甚至可以在临死之际纷纷离开小世界，然而真正尝受死亡滋味的却是郑晚瑶。</p>

她从来没有那么痛过，痛到死了三次都依旧无法习惯。</p>

甚至梦魇中都是血腥。</p>

“骗你的，本宫怎么可能在自己身上种下同命蛊。”</p>

郑晚瑶攥着指甲收起那些晦暗不明的心思，再抬头时唇角微微弯起。</p>

“不是吧裴小将军，怎么你还是这么容易上当受骗啊，不是说好边关磨砺了两年，早已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吗？”</p>

她逗狗似的噗嗤一声笑出来。</p>

“啧，这样看来还是蠢。”</p>

裴景承：“……”</p>

裴景承总觉得不对劲，这会他被骂了也不恼，反而特别认真要人给个承诺：“那你发誓不骗我。”</p>

郑晚瑶竖起三根手指：“哦，本宫发誓不骗你。”</p>

然而她说的这句话就已经是在骗人。</p>

郑晚瑶没忍住伸手狠狠揉了一把裴景承的头发，从小到大她都不知道坑蒙拐骗了裴小将军多少次，但少年总是会上当。</p>

“本宫要陪着父皇长命百岁，自然不会轻易涉险。”</p>

“这同命蛊凶险万分不错，但本宫是要拿来救人的，先前丞相府的小女儿婉容与我交好，她迎风咳血身子弱，据说同命蛊兴许能救她三分。”</p>

郑晚瑶撒谎时神情相当平静，摁揉少年郎头发时的动作却缓了下来。</p>

“若你不信的话，大可以找她问问，到时候本宫会拿着同命蛊去丞相府，你也可以跟上去瞧瞧。”</p>

“真的吗？”</p>

“真的。”</p>

当然是假的。</p>

郑晚瑶并不想用上同命蛊，但死亡倒计时仍旧分毫不差地悬在脑海中，目前也没法子杀掉沈霁临。</p>

如果避不开时间循环里的结局，注定要为沈霁临惨死的话——</p>

那她宁愿玉石俱焚，且看看小世界会不会坍塌崩溃。</p>

“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等奇效。”裴景承嘟嘟囔囔着，但是看郑晚瑶神情坦然不似作假，仿佛真的只是为了逗他：“到时候小爷和你一起去丞相府。”</p>

他要亲眼看看同命蛊如何使用。</p>

“好啊。”郑晚瑶自然是有一万种法子偷天换日，所以她这会心情极好地笑起来：“我就知道九卿大人最最心善。”</p>

裴景承皮笑肉不笑：“方才也不知道是谁，还骂我是蠢货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