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十五终于在对方的句句警告中明白了一件事，救他于水火之中的这位主人，其实是身份极尊贵的公主郑晚瑶。</p>

“我只是主人的奴隶，怎么会僭越。”</p>

少年白皙肌肤过分苍白，微卷的长发正在湿漉漉渗水，那双碧绿眼眸此刻依旧含着天真无辜的笑意，像是只柔弱的妖鬼。</p>

“倒是护卫大人，好像对主人存了不该有的心思。”</p>

他这些年经受过无数恶意，所以并不怕青年身上的凛凛杀机，反倒是更加诧异郑晚瑶会对自己出手相救。</p>

然而卫渊却避而不答，只是点了他的穴道，随后面无表情将药碾在少年身上。</p>

“话已至此，若你有朝一日对殿下做出不敬之事，休怪我亲手杀你。”</p>

卫渊向来言出必行，他也很清楚像这般久处深渊之人，一旦被郑晚瑶带进光亮里，便会再也舍不得松手。</p>

他涂药时眼眸浓郁漆黑，浑身上下皆是冷意。</p>

十五自然知道青年这是在故意给他下马威，这会脊背伤口几乎要被他碾碎似得痛，偏偏卫渊还极有技巧地控制力道，不会让人看出淤青痕迹。</p>

“我确实喜欢主人，那么你敢承认吗？”</p>

少年死咬着牙关，没叫喊半声，甚至还能微微笑着与他暗中较劲，哪怕是外表看上去再温顺的野猫，也会藏着锋利见血的利爪与尖牙。</p>

然而这句话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随即他便感觉到后背上原本浅淡的伤口再次崩裂，冰凉药膏直接混着血液涂上，传来钻心刺骨的痛。</p>

卫渊在金吾卫任职时，向来对待犯人冷漠无情，可是在听到少年那句质疑的话语时，他依旧避免不了地产生情绪起伏。</p>

敢承认对郑晚瑶存在龌龊心思吗？</p>

他不会，也不可能去玷污公主。</p>

对于暗卫来说，便是要影子一般跟随在主子身边，与她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然后做一柄不会生锈的利剑，以鲜血为刃替她铺路。</p>

“不管是谁，都配不上殿下。”</p>

卫渊面无波澜克制着心中思绪，他将最后一点药膏涂抹殆尽，随后才解开奴隶的穴位，也不管对方会不会跟上，他径直离开湖岸。</p>

很快身后便传来一道少年人的嗓音：“原来护卫大人也有胆小如鼠的时候。”</p>

*</p>

到了夜里，沉香木造就的奢华马车内，太傅已经为郑晚瑶煮了些姜汤驱寒。</p>

“听闻殿下买了个奴隶，又诛杀了一位黑市贩子。”</p>

夏玄策将几枚果脯递过去，他始终与郑晚瑶保持着恰当距离，确保能够在少女需要的时候及时来到她身边。</p>

他向来以郑晚瑶的安危为重，哪怕是有贴身暗卫在旁边也并不放心，所以暗中加派了些人手跟着，也就很清楚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些什么。</p>

“瞒不过太傅，本宫只是无聊而已便想捡个人玩玩。”</p>

郑晚瑶饮了口辛辣无比的姜汤，随后便捻起果脯咀嚼了几下，依旧是很甜且清香的味道：“至于那黑市贩子，铁笼之中贩卖人口数量极为庞大，再加上他虐待过小奴隶，所以本宫便找人除掉了他。”</p>

太傅笑意盈盈道：“若是臣，可能会有更好的选择。”</p>

若是单纯杀了一位黑市贩子，铁笼中的男性奴隶们即便是逃出去，也可能会落入其他人的罗网之中，最终他们反而会将罪名全都怪在郑晚瑶身上。</p>

囚笼之中的人呆久了，便会给自己套上枷锁。</p>

郑晚瑶只是接着抿了口姜汤，嗓音平静没什么波澜：“太傅应当更希望本宫能顺手救下那些奴隶，博个好名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