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玄策能够清楚感受到她身上的冷意。</p>

如果是任何人被欺瞒到现在，哪怕是打着所谓“为你好”的由头，也只会令人生厌。</p>

但他原本就并非好人。</p>

而郑晚瑶像是自问自答般低语：“有句话说得对，我确实不该对你存有仁善。”</p>

她面无表情给了他一巴掌。</p>

“可我并不会感激。”</p>

这是第一次郑晚瑶以君臣身份，对夏玄策动手，她眼眸漆黑沉沉。</p>

“你为了郑国也好，还是别的什么理由也罢，即便是出事，我心中也并不会有任何波澜。”</p>

可是夏玄策也并没未恼，清脆巴掌声响起的时候他右脸被这力道打得微偏。</p>

他舌尖抵了抵血腥处，明明是在受辱，可他却反过来像从前那样摸了摸郑晚瑶的头。</p>

“嗯，臣知道。”</p>

夏玄策注视着她的眼睛。</p>

“原本就是臣之过，没有事先告知殿下，所以殿下即便不动手，微臣也该负荆请罪。”</p>

“江山社稷太远，臣也只是在践行从前答应过武王的承诺，所以殿下不必有负担。”</p>

兜兜转转说了这么些话，夏玄策是在告诉郑晚瑶，往后所做的任何事都跟她无关。</p>

他那双手也无比温暖宽阔，并没有逾矩，只是虚虚摸了摸她的头发，像是从前那样在鼓励和宽慰。</p>

“殿下气消了些吗？”</p>

郑晚瑶：“……”</p>

完全是一拳打到棉花上。</p>

郑晚瑶此刻不知道是感到愤怒还是可悲，跟太傅学了那么些年，自然是很清楚他的用意。</p>

他完全是打算用着摄政王的身份去扫清障碍，而郑晚瑶到时候就能以仁义之君上位。</p>

这就像当初遇到那群奴隶贩子的时候，夏玄策和她不约而同想到的法子就是借着这群人，给她立下美名的同时还能让他们自相残杀。</p>

可是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些方法会用到自己人身上。</p>

郑晚瑶攥住他那只手。</p>

“所以前些天你和老将军的交易是什么？他不可能会轻易交出兵权。”</p>

如果说以前是被系统裹挟着向前，那么现在就像是被武王和夏玄策前天铺路，还是一条注定走到黑的路，根本无法回头。</p>

从来没人问过她究竟要不要这样做。</p>

而郑晚瑶如今也多多少少知道原因，父皇根本活不了多久，郑国也很快就会内乱。</p>

夏玄策闻言轻轻笑了起来，只不过心脏却有些刺痛，密密麻麻像被蚂蚁啃噬。</p>

“殿下聪颖，臣其实是用了裴景承的命威胁老将军，所以虎符也已经在臣手中。”</p>

他提到这些尔虞我诈又阴险的手段时，好像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p>

夏玄策看向眼前少女，她出类拔萃手段和心思也都了得，是他教导过的那么多人里最有天分的那个，尤其是契丹一战顺利凯旋。</p>

她甚至能将齐墨翎那样的疯狗也收入麾下，好像越是在危险紧急的境地，郑晚瑶就越是会爆发出无限潜能。</p>

所以他很了解少女的脾性，从今往后恐怕都会心存芥蒂，毕竟是他欺瞒在先，甚至还对将军府动了手。</p>

“如此，臣才能安稳坐上摄政王之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