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颈上残留的齿痕，让郑晚瑶至今不明白，他会是那种因为受虐，就会病娇到好高度飙升的疯子。</p>

“放心，殿下可不会死。”沈霁临隐忍和克制自己，竭力不去闻对方的气息：“毕竟有同生共死蛊。”</p>

他看似行止随意，实则处处用心。</p>

那冷淡的语气便拿捏得极妙，重则令人不悦，疑似警告和威胁，轻了又不易叫人察觉，等于没说。</p>

不多不少，正正好叫人想起他做质子时饱受欺辱，却求告无门的凄惨场景。</p>

郑晚瑶径自坐下拿起了玉著尝了口。</p>

“还行。”</p>

她当然知道黑莲花的算计。</p>

突然这般正常，无非就是一肚子坏水。</p>

接连几天，沈霁临都来送饭。</p>

两人表现得就像是普通友人，谁都没提及当初发生的事情。</p>

起初，郑晚瑶对还是冷如冰山的态度，言语尖锐讥讽，后面配合他像是逐渐习惯一样，已经能做到面无波澜。</p>

沈霁临也不急，在交谈时不经意露出示好之意。</p>

甚至允诺只要她安分守己，燕国便不会对齐国有所动作。</p>

“论狼子野心，齐国才是头一等，今日齐王与你结盟，不过是要借刀杀人，待燕国一破，郑国亦是唇亡齿寒，郑燕两国合盟，才是上上之计。”</p>

沈霁临目光沉沉，让人看不清神情。</p>

“所以我即便杀你，也不是现在。”</p>

“那我还得谢你手下留情。”郑晚瑶语带讽刺。</p>

然而现在已经能装出心平气和的模样，当着他的面用膳。</p>

沈霁临停顿，随后意味不明看向那道三珍鸭：“记得殿下最喜欢这道菜脆爽的口感，不知道还合不合胃口。”</p>

他之所以记得这样清楚，就是数九寒天的时候，有宫人曾经为了这道菜，让他踩着冰面过河，去捕捉上等麟鸭。</p>

道道鲜血凝固，他拧断那畜生脖颈的时候，仰躺在冰面上，喘息着在想，这道菜原来会被送往公主殿下手中。</p>

所以有那么一刻，他们气息相互重合。</p>

郑晚瑶淡淡道：“还行。”</p>

二人絮絮说了两句便也无话了。</p>

毕竟原本是宿敌，还动刀见血过，哪怕郑晚瑶的态度有所改变，也不会一蹴而就。</p>

沈霁临倒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口：“我特命人重新布置过这里，据说是有些‘水殿风来珠翠香’的意境。”</p>

郑晚瑶不由侧目。</p>

这诗的上一句是，芙蓉不及美人妆。</p>

用言语留三分余地的隐晦撩拨，是他从前一贯的强项。</p>

要不然绿腰那些婢女，也不会为他情伤而死。</p>

郑晚瑶嗤笑一声：“你是说这个笼子么？那倒的确是巧夺天工。”</p>

“你不会待在这里太久。”沈霁临缓缓抬头：“这一整座宫殿，在你到来之前，我就命人重新修缮过。”</p>

他顿了顿，外头看她：“你可知道华清宫原本住的是谁？”</p>

“上一任燕帝的宠妃，刘淑妃。”郑晚瑶十分自然地应答。</p>

沈霁临眼眸低沉:“乱嚼舌根的宫人，看来是得拔舌。”</p>

“那倒不必，只是你将我安排在此处，又有何用意？”</p>

刘淑妃貌美动人，宠冠六宫，直到死后都是老皇帝心头最艳丽的朱砂痣，其恩遇乃整个大燕独一份的存在。</p>

有那么多闲置宫宇，沈霁临偏偏安排了这一间，不能不叫人多想。</p>

窗外，飞花与落叶相逐，偶有几瓣粉盈盈的花蕊飘入殿中。</p>

他缄默几许，拿起桌上的杯盏，唇齿间都是粘腻的气息。</p>

片刻后才抬起眼睛，沈霁临抬头与她对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