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兴扬在旅馆躺了两天,感觉终于补完了两个月来缺失的睡眠,收拾好东西退了房。这间旅馆在华阳大学东门二街,街长三四里,两边林立着各式各样的店面,住宿、小吃、网吧……,应有尽有。而这样的街,在东门外还有六条。
梁兴扬找了家快餐店,熨帖了肚子,来到东门口坐上校内公交车,去学校里报到。
全联邦最大三万五千亩的校园果然没让梁兴扬失望,山勾水脉,风光绮丽。在翻过两座小山,穿过十余片教学楼群后,梁兴扬来到了背靠图书馆面朝半亩塘的天心广场,也是今年新生的报到处。
只是这人吧,说摩肩接踵有点夸张,络绎不绝又有点保守。
梁兴扬背着包,千辛万苦挤进了自家院系的报到点,四方帐篷下拼着几张长条桌子,堆满了各种东西。接待梁兴扬的是位明眸皓齿的大二学姐,一边核对梁兴扬信息一边飞快的录入电脑。录完信息后电脑打印端口自动生成了一张校园一卡通,正面是梁兴扬的身份信息,背面则是一块液晶显示屏。
好不容易办完入学手续,梁兴扬攥着领到的校园一卡通艰难的涌出人潮,在即将见到曙光的那一刻,意外发生了。
为了躲开一个不知道从哪掉落的水杯,梁兴扬侧身避让,背后的背包顺着惯性甩了出去,撞到了一个路过的女生脸上。
“哎呀”,女生轻呼了一声,用手抚上了被撞到的眼眶。
“对不起对不起”,梁兴扬稳住身形,赶忙道歉道“没事吧?”
女生抬起头,揉了揉有些泛红的脸颊,轻声道“没事的。”
女生穿着一身碎花白裙,长相说不上好看,但也不难看,属于放在人群中并不出眼的那种。另一只手上拿着校园卡,应该也是刚从另一队报完到出来。
梁兴扬还待说点什么,女生已经往前走了,顺着半亩塘的方向。
半亩塘的荷花开的正盛,亭亭玉立,微风习习。
……
梁兴扬分到的宿舍在西苑21号楼c单元18楼,单人单间,两梯四户。学校大就是这么豪横,别的学校一般都是六人间或者四人间。
宿舍里布置的比较简单,一客一卧一厨一卫,配备的还有一些常用的家电。梁兴扬打开电脑试了试,网速还挺快,比在雍城时自己用的流畅。
就在梁兴扬收拾自己即将居住三年的小窝时,门铃响了起来。
梁兴扬打开门,是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剑眉星目,像古早偶像剧里的花美男。
“你好,我叫史赛琦,住在隔壁,今天报到的早,听到你这边有动静过来打个招呼,以后同居哦不邻居三年,一起浪啊。”说完,男生伸出手,然后粲然一笑。
梁兴扬庆幸自己性取向正常,不用经受考验,伸手同史赛琦握了握,“我叫梁兴扬,希望以后相处愉快。”
“哈哈,必须的。隔壁空那两间还没来,等聚齐了我攒一局,兄弟们热闹热闹。”史赛琦说完又寒暄了几句才转身回屋。
梁兴扬关上门后哑然失笑,心想这新邻居的自来熟程度跟王胖子有一拼。
……
夜晚,梁兴扬打开电脑,开始码字。前两个月在路上没有时间写,甚至有点手痒。
这次搬运的是村上春树的《海边的卡夫卡》。
有时候梁兴扬觉得自己并不算是完全的抄袭,他觉得自己更像是一张卡在两个世界之间的滤网,在过滤着什么,也在输出些什么。
……十五岁的田村卡夫卡离家出走。十五岁是最适合离家出走的年纪,之前太早,之后又太晚。因为年轻,所以不必瞻前顾后,因为年轻,有足够的力量承担一切。
……为了不被损毁,田村选择了离家出走,中田拼命返回普通的中田,佐伯进了入口石。世界在持之以恒的损毁着每一个人,沿着身体的纹路狭密的切割,消耗每一寸有质量有密度的血肉,成为空壳,不着实地,被现实扭曲进不见阳光的森林深处。
……往下你要成为最顽强的十五岁少年,叫乌鸦的少年说。为此准备了两年的卡夫卡远离中野,希望籍此解除背负着的可怕的预言。然而命运这东西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源于体内,从血液里喷涌而出将你冲向预定的轨迹,你别无选择,只能孤独的走进沙尘暴中心,任碎骨般的风沙扑面而来,从四面八方争抢进你的肺,不能闭眼,闭眼是怯懦的表现,情形不会因此而有所好转,睁开眼后只会更糟,然而什么都看不到,除了毫无道理毫无怜悯撕裂着你的风沙,你被时间遗弃,被世界遗弃,被最爱的人遗弃,你本就是不应该出生的,深埋进体内的诅咒无时无刻不在损毁着你,世界是隐喻的,你只是建立在假说之上的假说,像骄阳下的露水毫无意义,你应该停下脚步,被你所憎恶的一切吞噬干净,连带着罪恶的诅咒,然而你没有,你是世界上最顽强的十五岁少年,真正的强壮不在于**,那样终将被更强壮的击败,而在于接受外力忍受外力忍受不公平不走运不理解误解和悲伤等种种情况,独自面对世界的荒凉,用温暖融化心里的坚冰,你继续前进,踩过的凹痕旋即被风沙吞没,没有方向,没有尽头,陪伴你的只有单调而重复的疼痛,然而你终于穿过了沙尘暴。你做了最为正确的事情,叫乌鸦的少年说。
不,是梁兴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