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一章(2 / 2)

彼时她在忍受主上的处罚,脸色苍白,浑身受毒性腐侵,痛得彷如筋脉寸断。

意识昏迷跌倒在街巷,她只见天光远淡暗去,待自己再醒来时,却在郊外一处草屋中。

徐宋宋哼着小曲儿,心情大好地走进屋,见到景十三醒来,眼前一亮“我这法子还真奏效了!”

景十三挣扎要起身,徐宋宋奔至她面前,忙阻止了她“姐姐莫急,我方才铤而走险,为你削去身上的毒溃,又以药草敷制,这才压制了些。”

“而今你须得好好休息。”她极快地掏出银针,对准穴道毫不犹豫,利落干脆地手起便落下“好在姐姐这毒虽烈,却不难解,用银针导出余毒,缓个两三日差不多了。”

意识混乱,身体太过无力。

景十三回过神来,看她为自己疗伤,应不是在害自己,索性也不挣扎。眸色疏动间,她看着这小女君,动了动苍白的唇,沉声发问“你如何找到我的。”

徐宋宋早有所料,眉头一挑,得意地笑道“我知道姐姐身份不便,定不会轻易透露行踪。上回相见时,我在你身上下了只循迹蛊,随蛊虫找到的你。”

景十三蹙起眉,下意识问道“你会种蛊?”

“你莫气恼,我也是没别的法子了。”许是心念不忘,莫名的牵引,她太想与这位冷然女君接近,“这蛊虫对身体无碍的,以后我定不会再这样做了。”

草屋中尘色熹光,明盛又温暖。

景十三半掩着眼睫,身子倚在床头,隔着明光烟尘,神色朦胧得几乎要淡去。

她倒没有过分的生气,饮剑走马多年,生死半悬,有人寻仇也只当认命。

只是听见她的话,久沉的死水又泛起些微的波澜,景十三心中颤动,沉凝了许久,忽又低声轻问“那你是不是,也会解蛊?”

徐宋宋一时噎住。

她天赋在医,习草药脉灸,诊病理怪疾。蛊虫源起南疆,又是另一脉术习,她只知皮毛,确实不精通,仅从师傅留下的书籍中窥知了一二。

循迹蛊亦是她师傅研养,唯此一只,用过便没有了。

“我体内有一蛊毒,种下了许多年。”景十三见她不说话,淡声继续,平缓道出,“女君若能帮忙,在下愿意,完成女君的任何心愿。”

徐宋宋心虚挠头“也不是不行你放过了我一命,我救你也是应当的。只是蛊虫脉源复杂,我得好生钻研一番。”

景十三浮沉无定,将她神色看在眼中,不着起伏,只是点头应下“有劳女君了。”

许了约定,两人从此半月一见。

徐宋宋不再懒散度日,整日废寝忘食,埋头研究着师傅留下的书籍,一字不落看得透彻。

二人各有过往,孤苦半生,也在这些时日里熟悉起来。

景十三不喜而今的困缚,从不与徐宋宋谈起她出任务的细事。只在擦拭短剑后,换一身干净紧衣,在徐宋宋处讨一杯药茶,新雨日下对坐闲谈。

冬雪覆漫,小炉暖沸。

庭前温柔一醒,不觉已是春来。

徐宋宋行医大胆激进,试了许多方法,总算找出景十三噬日月的蛊虫所在。她与景十三商议,以外术破骨,取出蛊虫,或可一试。

景十三别无选择,任她作为。

割肉破骨,几乎去掉了半条命。

彼时二人都不知道这法子是否可行,待景十三昏迷半月醒来,神明气清,周身轻朗,确是与先前大不一样了。

接下最后一桩任务,景十三临行前,与徐宋宋告了别。

她说,此次以后,她会以假死脱身,世上再无杀手景十三,她不回来了。

她会回到阔别十余载的旧乡,梨花卷地,依山傍水,从此隐在一方院舍,以普通农女的身份料作农事,度过余生。

徐宋宋知景十三的渴念,洒脱一笑,也不遗憾“好,我定会来找景姐姐的!”

长风总相逢,愿事事皆如意。

徐宋宋膈应西水村百姓对景十三的荒诞抹黑,久不能释怀。

她爱憎分明,本就没学到什么仁医济世的道理,长留在西水村,与她们也会相看两生厌。不过两日,徐宋宋收拾了行李,含糊地对景十三说,自己要去长桃镇住下。

景十三看了她许久,出声问道“怎就突然有这想法了?”

徐宋宋不知景十三清楚多少,她心疼景十三,绝不愿将刘婆婆那些混账话,自她的口中说与景十三听。

她攥着药篓,含糊着开口“也没什么,你也知道我待不住一个地方,索性换个新鲜住处。”怕景十三不信,徐宋宋忙又说道,“在哪不是行医,所谓功德无常所,在长桃镇一样能治病救人。”

景十三点头应下,并不强求“也好,都随你。”

西水村确是清苦了些,她本就没想让徐宋宋久留。

去长桃镇也好,景十三自己经常去镇上,届时看看徐宋宋,还能给她些照应。

一人有了安定,景十三心绪勾扯,不由又想到另一人——姜屿。

简居山中的贵气公子,她似乎也有一两日未见到了。

。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