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五章(2 / 2)

他僵滞在原处,无所适从。

景十三不知姜屿生了误会。

屋子里头静得好似通及远野,空晌半悬,她轻阖上双眼,平静了下来,并未察觉到贵气公子周身流淌的卑微敏感。

景十三缓慢回忆起两月前,启唇说道“蛊毒第一回发作时,我尚在山脚开荒,毫无防备之下身遭剧痛,我慌不择路,只身跑去山洞躲了一夜。”

那时候无人帮衬,要挨过去实在漫长。

景十三继续斟酌着言辞“即便记忆混乱,但那次我独自一人,忍耐着毒发的冰冷,濒离死朽的寸寸绝望,至今犹有余悸。”

仿佛万丈悲凉,空窟荒芜,她的身体坠入寒凉安静的雪境,握不住周围的丝毫生机。

举目与回头,都只有她自己。

姜屿忙覆身过去,又小心翼翼地退守在床榻,不敢再自作聪明。

他蠕动双唇,艰缓出声“对不起,小景可以不用说的。”

景十三神色依旧平淡,这段隐秘未宣的经历,早已被她归于沾尘蒙灰的旧章中。

而今明珠高悬,不一样了。

她摇了摇头“你说什么歉疚,我伤了你,还未好生向你赔罪。”

背身侧躺总归失礼,景十三几经思忖,轻巧撑着力气坐起,抬眼看向姜屿“我虽记得不多,却也知道在我昨夜毒发时,你是如何周全照顾的我。”

像是温暖又源源不断的热泉,以包容的姿态紧守在她身边,未有离开半分。

这份隽柔像是潜移默化的另一份毒药,让景十三在回顾深渊时,竟觉得独自承受蛊毒的痛苦已难忍受。

尝过一次温柔,她便心生贪恋,不愿意舍弃。

她想让姜屿陪着自己。

“幸而这一回有你在,予我莫大的宽慰与倚撑,否则我度不过此道难关。”景十三面色平淡,镇定地启唇说道。

她想,自己应要坦荡一些,告知姜屿其中细腻繁复的心迹。让他知晓,哪怕他只是待在景十三身边,什么也不做,也能让她在身遭痛苦时,有一处柳暗花明的慰藉。

原她也有不是一个人的时候。

即便

温暖易逝,欢喜短暂。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景十三眸色映着微弱烛光,望及姜屿好一会,见他怔然垂首,似在久久沉思,她的目光又淡定地挪开了些。

心迹已表明,姜屿得悟多少,如何自解,端看他自己了。

从始至终,景十三没什么过多的情绪,彷如相逢世间,淡身从容。

“燥闷已减退许多,早些睡吧。”眼下确实太晚,她想及明日得去孙老汉家中,为他量制木床,哪怕自己神思仍旧清醒,景十三强迫自己抱身躺下,闭目慢酿睡意。

更夜露重,滴漏在檐宇,屋中的空寂尤为深刻。

话音已落定,忧搅被驱散了去,她心思徐缓平稳下来,便又嗅见屋中幽萦矜贵的冷香,好似初盛的春花抚上肌骨,感觉又浅又柔。

景十三习以为常,不作理会。

屋舍微弱的烛火久不熄灭,时辰慢度,清致无双的贵公子许久没有动静,安谧得只能听见彼此气息的起伏。

她直觉有些不对,眉头一拧,目色浅淡地回身看向姜屿“可还有事?”

姜屿一直没有揽回衣襟,惊世的面容下,他莹白的肩颈因受光影半映,使之有些难以言说的幽惑,即便上头有一道血色咬痕,却似殊花沾雨而晕,为他的贵气多添一份离经叛道的艳冶。

他深吸一口气,心知天时地利,不当再犹疑。

景十三若愿意,要他如何自轻也无妨,她这世只需站在原处,瞥顾一个眼神给他,千山遥隔,姜屿会义无反顾地向她走去。

不必她费身一步,中间的路途,由他悉数行完。

四方屋舍静谧,小烛影暗,遮掩起灭的眸光。

“嗯。”姜屿微微颔首,伸出修长的手指,抚至景十三双唇,一步一顿地缓慢摩挲。而后他对她扯着柔和的淡笑,鼓起莫大勇气与希冀,嗓音堪许温柔,“姜屿还有一个请求。”

仿佛石子久经搓砺,终成珠华。

景十三唇瓣的轻柔,顷刻蔓延至全身,她看着他,隐隐间心跳渐重“什么。”

姜屿不避开眸光,笑意渗至眼底“我想与小景,做真正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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