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p>

慧空双手合十，往后退一步，“叶行泱已是过往，如今，望施主叫我慧空。”</p>

霍宵深邃眸色微沉。</p>

“你，”霍老爷子抬手指向慧空，浑浊的眸光里冰冷无比，“替老四净心，然后出发吧。”</p>

“是，施主。”慧空颔首。</p>

她擦燃火柴，点燃供香。</p>

小小佛龛中，清香淡烟袅袅。</p>

慧空面对霍宵而立。</p>

她缓缓开口，诵经声悠然而渺渺如梵音。</p>

吟诵后，她端起清水，取一枝细柳，蘸上些水，洒在霍宵衣服上，水渍在霍宵黑色西服上蕴开深色痕迹，想洗去他的尘埃与杂念。</p>

慧空往后一退，伸手朝门外引道：</p>

“施主，可请。”</p>

霍宵看了慧空一眼，迈步朝别墅外走去。</p>

人已走到门口。</p>

身后却传来霍老爷子颤抖苍老的声音：“老四！已经十二年了，叶家害死你大哥，你却偏要强留叶家女儿一条命，让她多活了十二年还不够？这十二年来，你对得起你大哥吗！”</p>

慧空脸色平静。</p>

她静静站立，依然淡泊如高山青松。</p>

“叶氏十九口人死的时候，这笔债就该清了。”霍宵转身，深邃黑眸看似毫无波澜，嗓音沉得发哑：</p>

“泱泱，是无辜的。”</p>

“无辜？好，好，好……”霍老爷子满是皱纹的手，无力地扶着沙发边缘，“我以为你找了宁泱泱，有了一个相似又称心的替代品，便会渐渐对叶行泱放下……老四啊，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p>

“爸，”霍宵目光落在慧空淡然的清秀脸庞上：</p>

“宁泱泱是一个称心的替代品，但她，永远不可能真正取代泱泱。”</p>

“泱泱是你替我定下的娃娃亲。”</p>

“她也是我最交心的朋友，是我最亲近的年少同伴。”</p>

闻言，霍老爷子自嘲大笑。</p>

下一秒，突然老泪纵横道：</p>

“孽缘啊孽缘！”</p>

在霍老爷子悲戚的哭声与笑声里，霍宵一字字道：</p>

“泱泱，我永远都不可能放得下。”</p>

霍宵是如此坚决，没有半分妥协与犹豫。</p>

他知道但凡有一点可商量的余地，慧空便活不到第二日。</p>

而对宁泱泱这个替代品也毫无底线的宠爱，也表明了他对叶行泱有多在意。</p>

霍老爷子抹了一把泪，有气无力道：</p>

“滚……”</p>

“老四，滚去山上，给你大哥请罪。”</p>

霍心瑜看着父亲和她的弟弟，红了眼眶，率先迈出涧松苑，不敢再待，不敢再听。</p>

十二年前的变故，让叶家一夜灭门，只剩叶行泱。</p>

霍家也被一层阴霾倾覆，再没有一点生气，死气沉沉。</p>

老四当年拿命相逼，才换了叶行泱的生机。</p>

老爷子总在每年这时候，逼问老四对不对得起大哥，逼问他对大哥愧不愧疚。</p>

只有霍心瑜知道，那年老四可才十五岁啊。</p>

正是对大哥崇拜和满心仰慕之情的少年。</p>

老四从血腥满地的叶家中救下叶行泱一命后，连续半个月，白天陪着叶行泱，晚上跪守在大哥墓碑前。</p>

十二年前在家族墓园中，寂静山岭里，老四那悲恸的哭喊，绝望的低嚎，还在霍心瑜耳边回响。</p>

他不可能抛下放弃叶行泱。</p>

可对大哥的愧疚，也几乎快杀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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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心瑜出了别墅，慧空紧随其后。</p>

霍宵也迈步而出。</p>

谢名跟在三人身旁。</p>

一行四人到了车边，霍宵正欲上车，突然脸庞触及冰冷的雨意。</p>

他抬眸向漆黑夜空。</p>

“四爷，今夜晚些时，会有暴雨。”谢名平静道。</p>

霍宵：“姐，今晚和十二年前那一晚，真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