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四爷不是要你的命。你在火里全身烧伤，让赶来的救护车认不清面目，到时候也会有记者拍照。”</p>

“等你送到医院途中，就会宣布祝肴死亡。”</p>

“你会被送到你自己的医院里，马上做手术治疗，你就可以出国在国外潇洒过一辈子……”</p>

宁远滔滔不绝。</p>

句句都在安慰宁泱泱别怕。</p>

“哥……”宁泱泱出声打断。</p>

“嗯？”宁远宠溺地应道，握上宁泱泱的手，“怎么了？对细节还有什么疑问？”</p>

宁泱泱双目无神地问：“你从小就知道？”</p>

空气陡然静止。</p>

宁远眼眶突然一红，张了张唇，却没说出话。</p>

宁泱泱又问：“宁远，你从小就知道？”</p>

宁泱泱任自己的手被宁远握着。</p>

她的目光没有半分神采，只静静地盯着眼前的宁远。</p>

“泱泱，我从小就知道。”</p>

宁远低下头，不敢与宁泱泱对视，咬着牙道：“我从小知道是你每月做手术，才换来宁家的泼天富贵。不过不知道是为了祝肴，我以前一直以为，只是霍宵太喜欢你，想让你变成他喜欢的样子。”</p>

“你知道，原来你都知道……”宁泱泱喃喃道。</p>

眼泪从眼眶里再次落了下来。</p>

她没有嘶吼与反抗，只有沉默。</p>

原来，她跳入深渊也想保护的人，正是推她入深渊的人之一。</p>

那她的一生算什么呢？</p>

是彻头彻尾的笑话。</p>

是一个被所有人利用的工具。</p>

是的，所有人！</p>

所有人！</p>

是自我感动后，才发觉自己不过是个可悲可叹又愚蠢的傻逼。</p>

“泱泱，你怎么了……”宁远紧张地握着宁泱泱的肩膀，“你别不高兴，你不觉得很值得吗？你为宁家挣来了财富与地位，你是整个宁家的功臣。”</p>

“宁远，你怎么不当这个功臣？”宁泱泱眼眶红得可怕，笑意森冷瘆人，死死盯着他：</p>

“你知道我第一次做手术时，有多怕吗？你知道那天晚上，刀口有多疼吗？那年，我才十四岁……”</p>

“我在每个晚上疼得睡不着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p>

“踩在我的血肉上庆祝，撒钱狂欢是吗！”</p>

宁远所有的话被噎在了喉咙里。</p>

宁泱泱突然俯身，在宁远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口咬住宁远的耳朵，撕咬了下来。</p>

“啊！”宁远捂着耳朵哀嚎，鲜血从指缝争先恐后冒出。</p>

宁泱泱满嘴的血，牙齿间还咬着宁远的半边耳朵。</p>

宁远浑身疼得颤抖，猛地站起身。</p>

“啪”——</p>

他愤怒地一巴掌打在宁泱泱的脸上，颤着声音怒吼道：</p>

“泱泱！”</p>

霍宵背对两人，并没回头。</p>

宁泱泱脸被打偏，嘴里东西吐了出去，只笑了一声，“你这就觉得疼了？”</p>

看，这就是她最爱的哥哥啊！</p>

是哪怕前一天她才做了手术，疼得起不了床，还是会挣扎着起身亲手为他做生日礼物的哥哥！</p>

是她刚削了骨，会因为他一句“想看妹妹跳舞”而穿上芭蕾舞鞋的哥哥。</p>

是她晚上疼得哭着睡不着，抱着他的衣服安慰自己只要他好就可以的哥哥。</p>

“妹妹，送你一件好看的小裙子，妹妹穿着最好看了。”</p>

“妹妹，今年你又长高了，快到哥的肩了！”</p>

“泱泱，十八岁生日快乐……”</p>

“泱泱，哥哥在……”</p>

宁远看向地上自己的耳朵。</p>

剧烈的痛楚和恶心，让他捂着耳朵当场吐了出来。</p>

见宁远像条狗一样边流血边哇哇吐，宁泱泱仰天大笑。</p>

她的泪水和鲜血在脸上混杂，笑声凄厉可怕，又哀伤至极：</p>

“宁泱泱啊宁泱泱，”</p>

“你的一生，真好笑啊……”</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