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珊坐在警察局。</p>
女警给她倒了杯热水。</p>
朱珊咕噜咕噜几口机械的喝完，放下空杯子，然后看着眼前的三个人。</p>
一个女警，一个记录员，一个检察官。</p>
检察官最先开口：“你好，我是玉和市检察院检察官苏飞扬，你可以把你看到的和我们说一遍吗？”</p>
朱珊咽了口口水，开口：“我今天去‘伯琅娱乐会所’做采访......”</p>
女警打断朱珊：“请说清楚时间等信息，尽量详细。”</p>
朱珊点头，在脑袋里理出时间线：</p>
“我五点半下班，因为约了印日集团财务总监韩潇做采访，所以下班后打了个车到‘伯琅娱乐会所’附近，当时应该是六点半的样子。”</p>
“韩潇的助理说她很忙，只能给我晚上九点到十点一个小时的时间。”</p>
“于是我看时间还早，就先去吃饭，吃完大概七点十分。”</p>
“我到‘伯琅娱乐会所’时大概七点半，在大厅等了半个多小时，大概八点左右，看见任兴延的保镖，押着死者和死者女儿卓悦出现在大厅。”</p>
“当时死者好像已经昏厥了，没动也没说话，卓悦因为认识我，所以向我求救。”</p>
“任兴延听卓悦叫我记者，当时应该是觉得我是卓悦故意找来的。”</p>
“他先让保镖把卓悦和死者一起押到内厅里，至于去了哪儿，干了什么，我不知道。”</p>
“然后他让保镖把我也带走，去了一个房间，我没注意是在几楼。”</p>
“他觉得我有威胁，要我吃药丸才能离开，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丸。”</p>
朱珊说到这里，小手交握，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说：</p>
“是‘Carllyle’总裁颜望舒救了我，任兴延看上去是颜望舒的后辈，有些怕他。”</p>
“后来，任兴延去找韩潇确认我的记者身份，离开之后就没再回来。”</p>
“他让服务员来传话，说他有事已经离开会所，而我可以走了。”</p>
“当时我也不知道是几点，我很怕，脑子很乱，我走出会所想给我老公打电话，然后就...就听见很大的声响，是高空坠落的声音......”</p>
朱珊脑海里又浮现卓悦父亲身下漫出血的模样，她闭上眼睛，眉头皱在一起，抠着手指：</p>
“我听见卓悦在叫爸爸，我抬头，看见卓悦和任兴延趴在楼顶往下看！”</p>
“任兴延撒谎，他没离开会所，我看见他了，他当时就在楼顶。”</p>
“他还把卓悦拽回去，但是楼顶有围墙，卓悦被拽回去后我就看不见他们发生了什么，我只听见楼顶传来卓悦的尖叫声。”</p>
“我…我……”</p>
朱珊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眸睁大，声音忽的拔尖：“当时在大厅，卓悦有说过‘要搞臭任兴延’，我听见任兴延威胁她说‘要先有命才行’，我没想到他真的敢杀人！”</p>
......</p>
朱珊录完口供已经是后半夜。</p>
她感觉灵魂都抽搐了，整个人都是恍惚的。</p>
最后，苏飞扬单独给朱珊说，任兴延已经被扣押，后面检察院要对任兴延提起公诉的话，希望她能出庭作证。</p>
朱珊点头：“好。”</p>
“小姑娘，别紧张，任兴延要你吃药丸的事警察这边也会深入调查，不会放过他的任何犯罪行为。”苏飞扬顿了一下，“对了，任兴延律师早前也到了，有可能会找你。”</p>
朱珊点头。</p>
苏飞扬面色为难：“任兴延家里有钱有势有关系......”</p>
朱珊没懂：“？？”</p>
苏飞扬看着朱珊，提醒：“对方是很厉害的律师，他找你可能会通过各种途径诱导你改供，你别怕，实话实说就行。”</p>
朱珊思了一下这话，然后点头：“苏检察官，你放心，我不想见他律师，我看见什么就是什么。”</p>
“嗯，见不见是你的权利。”苏飞扬摸出手机，“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如果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联系我。”</p>
朱珊：“好。”</p>
半个小时后。</p>
朱珊坐在警察局大厅排椅上，她想等天亮再回去。</p>
厅里来来往往的人，脚步都异常匆忙，这是不平静的夜晚。</p>
突然，朱珊手上的手机震动。</p>
是凌霄打来的。</p>
朱珊按了接听，还未开口。</p>
便听见听筒传来凌霄急切的声音：“珊珊，你在哪儿？”</p>
朱珊小手捏紧，努力控制情绪：“凌霄，你不忙的话，可以来接我吗？”</p>
凌霄：“你现在在哪儿？”</p>
朱珊思绪很慢的理解了凌霄的话，意识到他这是要来接自己，语调瞬间控制不住的染上哭腔：“我在，城西的警察局。”</p>
“你在警察局哪儿？”</p>
“在大厅！”</p>
朱珊话音刚落，就听见凌霄的声音传来：“珊珊！”</p>
不是手机听筒，是同空间的呼声。</p>
朱珊扭头往里看，凌霄举着手机从警察局里厅出来。</p>
朱珊眼泪一下就包不住。</p>
她一晚上飘忽的心此刻终于有了着落点。</p>
她张开双臂，奔向她的着落点。</p>
朱珊扑在凌霄怀里，不住地往里钻，像是要找个极度安全的港口：“吓死我了！凌霄！吓死我了！”</p>
凌霄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覆在她后脑勺上，不停的摩挲，给她温度。</p>
朱珊抽噎着：“好多血！好多血！”</p>
“没事儿了！珊珊！没事儿了！”</p>
“我好害怕。”</p>
“没事儿了，乖。”</p>
朱珊抽噎着点头：“嗯。”</p>
呜咽哭了一会儿，朱珊慢慢冷静下来。</p>
凌霄把她从怀里拨开。</p>
他微微俯身，手指拨开她被泪水打湿的发丝，扯着自己的衣袖温柔的给她擦眼泪：“我带你回家。”</p>
朱珊点头。</p>
凌霄牵着朱珊的手走到警察局旁边的停车场，给她拉开车门，系好安全带。</p>
她的手指还在颤抖。</p>
凌霄眉头微蹙，大手覆上去握住，指腹轻轻摩挲她手背：“珊珊，别想了。”</p>
朱珊僵硬的扭头，对上他视线，乖乖点头。</p>
天际已经泛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