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珊侧身坐在沙发上，视线笃定的望着厅内的方向。</p>
李尚给她端来温水。</p>
朱珊抬眸，接过来道了声谢。</p>
她没喝，握着水杯又看向厅内。</p>
李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依他女朋友的话说，就是‘多说多错’，他干脆闭嘴。</p>
过了一会儿，朱珊终于捕捉到凌霄的身影，她立马站起来跑过去。</p>
凌霄张开双臂接住她，跟着，抬起她手腕看了一下。</p>
朱珊仰着头：“你有没有打架？”</p>
打架？</p>
这个想法有些荒唐。</p>
凌霄自嘲的笑：“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还打架？”</p>
朱珊抿着唇角不说话，眼里是看不透的迷茫。</p>
凌霄吐出一口气，揉了揉她脸颊，安抚：“吓唬了他两句而已。”</p>
离开会所，李尚识趣的打了招呼先行离开。</p>
凌霄开车驶出小道，没上高架，往右转弯，没几分钟就把车停在路边。</p>
不远处有个药店。</p>
他解开安全带：“我去给你买药。”</p>
朱珊忙说：“我一起去。”</p>
说完，她已经按开安全带，快凌霄一步下车。</p>
两人站在药店咨询台前。</p>
凌霄小心翼翼的抬起朱珊手臂，把她衣袖往上拉了拉。</p>
带着口罩的医师看见伤痕眉心皱起。</p>
她抬头看了眼凌霄，又看了眼朱珊，注意到她眼睛很红，立马警惕的问凌霄：“你是她什么人？”</p>
凌霄蹙眉：“老公。”</p>
医师又看向朱珊：“是吗？”</p>
“？？？”朱珊眨了两下眼睛，愣愣点头，“是。”</p>
医师眉心这才平缓，走到不远处的货架弯腰拿了一只软膏。</p>
她回来后低着头画单子，口上嘱咐：“这个有消肿止痛的效果，一天不超过五次，如果还有什么不舒服的要尽快就医。”</p>
说完，把软膏装进袋子里。</p>
凌霄扫码付了钱，伸手去接袋子。</p>
医师没放手。</p>
凌霄抬眸看她。</p>
医师：“就算找刺激，也得注意分寸！”</p>
凌霄：“......”</p>
朱珊：“......”</p>
两人坐上车，凌霄直接拆了药膏盒子。</p>
看他动作，朱珊主动把袖子挽了一圈，然后双手乖乖的平举在胸前。</p>
凌霄打开照明灯，左手把她白嫩的指尖握住，右手食指轻轻的给她抹药膏。</p>
灯光下，他的脸半明半暗，微微蹙紧的眉心在表现着认真和爱护。</p>
他那样轻，朱珊还是感觉痛，控制不住手指颤抖。</p>
凌霄抬眸，漆黑的眉眼看着她。</p>
朱珊咽了口口水，没说话。</p>
凌霄埋头，凑得更近了些，手上的动作也更谨慎轻柔。</p>
有好几下，朱珊都觉得他指腹并没有碰到她，就已经小心翼翼的撤离。</p>
看见他这样宝贝自己，她眼眶一热，开口：“今天的事，会不会打乱你的计划。”</p>
凌霄又挤出一点药膏，垂着眸专心致志：“不会。”</p>
朱珊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只是安慰她。</p>
她想问，可是她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连从何问起都不知道。</p>
明明是她爸爸的事。</p>
明明她才是局内人。</p>
凌霄给她涂完药膏，长长吁出一口气。</p>
在这样的天气，他后颈处居然有了些细汗。</p>
收拾好药膏，凌霄一转眸就看见朱珊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p>
没有瞬间的犹豫，他抬手捧起她的脸，说话时嗓子都有些哑：“忍一忍，明天就不痛了。”</p>
朱珊摇头，肩膀抽绰得厉害。</p>
凌霄闭了闭眼睛，长臂捞过她身子，轻轻的拍她背：“都过去了，别怕。”</p>
朱珊又摇头。</p>
她不是痛。</p>
也不是怕。</p>
她猛地抬手勾住凌霄的脖子，死死扣紧。</p>
凌霄觉得有些喘不过气，轻拍她手臂：“乖乖，我得呼吸啊。”</p>
这样调侃的语气，朱珊心里更难过了。</p>
她微微松了点力气，又哭了几声，才勉强开口说话：“你...你会不会...有危险？”</p>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怎么计划的，但是经过今天的事，朱珊明白，太危险了。</p>
任兴延已经如此，印日集团更是不敢想。</p>
他一个人，默默承受的东西，斗争的东西，她虽然不清楚，就已经肯定，比她原先设想的，多太多了。</p>
听着呜呜咽咽的哭声，凌霄心脏重重下坠，疼得他沉沉的喘气。</p>
他刚才找到她时，她没哭。</p>
现在这泪，也不是害怕，也不是疼。</p>
是担心他。</p>
他喜欢她担心自己。</p>
到受不了她伤心。</p>
凌霄大手在朱珊后脑勺摩挲两下，绕过去，拨开她耳边的发丝，爱怜的吻她耳垂，轻声安慰：“放心，我不会有危险。”</p>
朱珊摇头。</p>
怎么可能不会有危险？</p>
他不让她掺和，不就是因为危险吗？</p>
可是，她好自私。</p>
她做不到推开凌霄，然后说，这些不是你的事，你不要管了。</p>
可是她不推开他，他必然就在危险里。</p>
事态像是绕进了死胡同，朱珊想不到任何法子解决。</p>
心头涌上密密麻麻的愧疚感，心疼感，还有无能为力的无助感。</p>
朱珊小脸压在凌霄的肩膀上，哭得更凶了。</p>
越安慰哭得越厉害，这是凌霄没想到的。</p>
他沉了口气，轻轻捏她耳垂：“你不是从小就说我是最厉害的吗？怎么现在不相信我了？”</p>
才不是！</p>
朱珊抓着他肩膀，指甲陷进衣料中，抽抽噎噎的哭：“我以前...以前都是哄你的，是拍你...马屁。”</p>
凌霄：“......”</p>
“你也有打不过的人，也会受伤，也会流血。”朱珊一边掉泪花一边摇头，“你没有很厉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