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咒曾是苏临安念得最为熟练的咒语。</p>

她那时候体内丹毒重，杀的人也不少，随时都能遇上人要跳出来击杀她替天行道，长久下去，就被心魔缠生，身体和元神都不堪重负。</p>

她不杀人，别人要杀她。</p>

可她原本就不喜欢打打杀杀，只喜欢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看月赏花。然而，那样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p>

越是怀念，越是执着，越是求而不得。</p>

难受的时候，便念上一段清心咒，让清风抚平心中皱褶。虽然只是饮鸩止渴，却也聊胜于无。</p>

牧锦云觉得自己的心脏处紧紧绷着，他身体本是阴寒无比，但原本寒意的源头，也就是噬心蛊所在的地方滚烫得吓人，那只蛊虫像是在岩浆里滚了一圈，快把他的整个胸腔的烧破了，肋骨都有一种撕裂的疼痛感。</p>

内置是烧心烧肺的疼，身体其他地方又是极致的冷，元神仿佛被蛊虫不断的啃噬，理智即将被吞没，他痛苦不堪，饶是习惯了疼痛，此时也不受控制的呻吟出声。</p>

就在整个人快被逼疯了的时候，牧锦云听到了溪水潺潺流淌的声音，那溪水从高处来，流进他被心魔所控制的识海，在那片血气蒙蒙的识海里注入了一股清泉，虽然微弱，却是一抹鲜艳的翠绿，像是早春的第一抹嫩芽，在荒芜大地上点缀了生机。</p>

清风拂过身体每一处，让心脏燥热减轻，又温暖了被冻僵了的其他躯干，他的神智渐渐清明，待到找回理智时，牧锦云才注意道：“那声音不是流淌的溪水，而是苏临安在念咒。”</p>

她与他面对面坐着，中间隔了不到三尺远，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大氅，把人裹得很紧，只露了个头，身子腿脚全都缩在了大氅底下。</p>

他想起之前，在天魔气血的地盘上，受了天魔气血影响她体内灼热，最后身上只穿了件肚兜。</p>

牧锦云神色古怪地看她一眼，他想，她那大氅底下，会不会还是之前那穿着？</p>

转念又自己否定了，以她的性格，储物法宝里可能没有丹药，都不可能没有衣服，现在身上的衣服肯定早就换过了。</p>

他静静看着那张脸。</p>

明明不是苏临安的脸，可在他眼中，他看到的就是她本来的相貌，就好像，他已经能够透过皮囊看到原原本本的她。</p>

他曾不喜这张脸，如今，却没有什么好排斥的了。</p>

牧锦云收敛了周身气息，然后，偷偷摸摸地凑了过去。</p>

本就是面对面坐着，凑近十分容易，他靠过去后，直接吻上了她的唇。</p>

苏临安骤然睁眼。</p>

“心魔让我很疼。”牧锦云嘴唇舍不得放开，直接传音道。</p>

“亲你就不疼了。”他脑子里一团乱，都没法去思考太多，只循着本能解释了一句。</p>

对啊，亲着她就没那么疼了。</p>

苏临安注意到这次牧锦云没有施加什么威压，于是她飞快地把人推开，说：“你想亲就亲？问过我意思没？”</p>

牧锦云眉心蹙起，缓缓道：“我现在问？”</p>

苏临安：“……”</p>

心魔把他搞傻了吗？怎么突然就看起来蠢兮兮的了。</p>

她站起来，径直往竹轮草的方向走了过去，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可以看看那片凝冰叶的时间差是多少。</p>

等她走远之后，牧锦云才堪堪回神。</p>

他知道自己很不对劲。</p>

从通灵殿出来后，他脑子里就多了许许多多零零散散的画面，这些不属于他的记忆跟他自己的人生交织在一起，让他元神都受到了冲击和影响。</p>

后来又加上了天魔血气和噬心蛊反噬，他的元神就是战场，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p>

而疯狂厮杀争夺的后果就是，偶尔会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就好似刚刚那一瞬间，无意识地做了一些很傻的事。</p>

不过，她似乎没有太生气，比之前的反应要好得多。</p>

用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唇，牧锦云眼睛里闪过幽光。</p>

他跟了过去，饶有兴致地看苏临安忙来忙去，他也不吭声，就站在一旁看。</p>

看到她进去凝冰叶后又出来，把两株竹轮草放在一起对比，看到她一脸欣喜若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