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你这一手引雷术，的确是得了碧水道人真传，那老家伙当真有福气，作古这么多年，却能有如你这般天资之人拜在其门下。”</p>

老头手中竹枝轻弹，将残留的雷霆驱散，随后只见其脚尖轻点，眨眼间便到了苏羽面前。</p>

两人相隔不到半米，苏羽先是一惊，紧接着又释然，沉声道，“这点修为不足挂齿，老先生谈笑间便能接下我全力一击，一身本事的确不俗。”</p>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身玄剑宗内门长老施元，敢问小友如何称呼？”</p>

老头淡淡一笑，苏羽这才看清他那双眼处一片焦黑，不像是因为外伤所致，更像是因为剧毒致盲。</p>

“阴阳门，苏羽。”</p>

习惯性地拱了拱手，苏羽倒不担心施元看不见，这老头听觉敏锐，或许他的动作已经经由听觉还原在了后者脑海之中。</p>

“你这年纪，似乎不太可能与我那徒儿有旧，所以，你是识得她入我玄剑宗之前的家眷？”</p>

施元笑容不减，谈及了凌清月。</p>

“这话就有些好笑了，怎么，入了玄剑宗，家眷便不是家眷了？是她成了无父无母之人，还是她的儿女成了石头缝里蹦出来的？”</p>

苏羽闻言顿时嗤笑一声，“说起她，我倒有一事想请教，九宗规矩真的这么死板？入门之后，便只能断情绝义，连跟亲人见上一面都讳莫如深？”</p>

“你非九宗之人，自然不明白这其中因由。”</p>

施元并未因为苏羽的语气有些不敬而恼怒，反而语重心长道，“纵观华国历史，曾有四次颁布禁武令，你可知为何？”</p>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要想这世道太平，就得平衡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一旦拥有了远胜其他人的力量，便有可能滋生无法控制的野心。”</p>

苏羽眉峰轻蹙，“我多少也念过几本书。”</p>

“说得真好，既然你明白其中道理，又为何会问出先前的问题？”</p>

施元朗声笑道，“玄门之人，但凡有所成者，其实力已经超出了‘武’的范畴，若是都不受制约，随心所欲，这世道如何安稳？不认亲眷，不入红尘，九宗之人自绝于外界，你以为维护的是谁？挂念至亲之人，便有底线，便有软肋，便有可能冲破一切束缚坏了规矩。”</p>

苏羽一时哑口无言。</p>

“这些规矩由来已久，乃华国官方与九宗一同定下，天下玄门中人共同遵守，不可轻易干涉寻常人，寻常事，即便迫不得已要出手，也需提前报备，这也是九宗委任监察使的原因。”</p>

施元接着道，“你不懂规矩，又是这般随心所欲，与碧水道人如出一辙的散漫性子，指不定什么时候便要惹出祸来。”</p>

“行了，今日先不谈规矩，我只问一句，凌清月若要退出玄剑宗，是否可行？”</p>

苏羽摆了摆手，不想再聊这些大道理，施元既然是凌清月的师尊，他只想知道是否有可能让夏若雪母女团聚。</p>

“你以为九宗是什么地方？不怕告诉你，入了山门，生是本宗之人，死是本宗之鬼，萌生退意，便是叛宗之举，当废除修为，以死谢罪。”</p>

施元摇了摇头笑道，“若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玄剑宗岂不成了其余八宗的笑柄？”</p>

“除了死，再无其他途径脱离宗门？”</p>

苏羽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若是有朝一日，有人杀上玄剑宗，非要带走其中某人，又该当如何？”</p>

“还真有人这么干过。”</p>

施元表情流露出几分意外，“而且成功了，不过那一战，双方死伤惨重，从那之后，倒是多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不至于让我玄剑宗堕了名声，也不至于伤了和气。”</p>

“愿闻其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