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方文同胸口涌出的鲜血。</p>

“爹，爹......痛，好痛。”</p>

方文同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脸因为疼痛皱成了一团。</p>

老方叔此刻完全顾不得吴秋秋，抱着方文同就离开地窖。</p>

原本高大的身体，竟然佝偻得不成样子。</p>

儿子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双手。</p>

吴秋秋愣在原地。</p>

她完全没料到，事情会朝着这般方向发展。</p>

那个几分钟前，还在和她聊着长大后带雅琪离开的少年，说她是一颗明珠的少年，没有一点点预示，在老方怀里逐渐失去了生机。</p>

好像一株新发的芽，就这样被一脚踩死。</p>

她心脏一缩。</p>

雅琪冲过来，推开老方，发出一声尖叫，此时雅琪的脸上还有一个鲜红的手印，嘴角也还有一丝鲜红。</p>

“文同，我的孩子......你杀死了我的孩子。”</p>

雅琪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p>

“我，我没有想到那是文同，我不是故意的......”老方叔嘴唇颤抖，眼神也空洞。</p>

直到看到吴秋秋，他眼睛里略微有了一丝光芒：“是她，是她害死了我儿子。”</p>

“都怪你，你还我儿子命来。”</p>

老方叔眼眶都似要撑开了，朝着吴秋秋就扑过来。</p>

吴秋秋已经几天没吃饭，压根敌不过人高马大的老方叔。</p>

整个人被老方叔掐住脖子就拎了起来。</p>

他把儿子的死，全部算在了吴秋秋的头上。</p>

“咳，放......咳，放手......”</p>

吴秋秋双手试图掰开老方叔的手，但老方叔俨然已经失去了理智，杀红了眼，不将吴秋秋掐死誓不罢休。</p>

雅琪见状，放下方文同跑过来，想要扯开老方叔：“你干什么？你放开她，杀死儿子的人是你，不是她。”</p>

这句话更加刺激了老方叔。</p>

他一脚踢在雅琪的肚子上，雅琪便被踹出去很远摔在地上，半天都无法站起来。</p>

“都是你这个贱女人，要不是你试图放她走，还故意把我灌醉，我怎么可能会拿着弓箭去地窖？是你，是你们，合伙害死了我的儿子，我要杀了你们。”</p>

老方叔身为猎人，人高马大，更是有一把蛮劲，单手举起吴秋秋轻轻松松。</p>

雅琪愣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p>

如果老方没将那碗加了料的水给方文同，如果方文同没喝那碗水，如果她没有把老方灌醉，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p>

正是一连串的巧合，导致方文同死了。</p>

说完，老方更加用力。</p>

吴秋秋几乎听到自己脖子发出咯咯咯的声音。</p>

眼球也在这瞬间布满了红血丝。</p>

呼吸，完全呼吸不了。</p>

整片天地都变成了漆黑一片。</p>

不，她还不能死。</p>

僵直的双手，在两侧艰难地结出手印。</p>

“以......魂献群仙......蓬莱万鬼......”</p>

咒语慢慢在口中念出。</p>

她在招万鬼。</p>

以魂献祭，唤来游荡怨鬼。</p>

吴秋秋从未念过这句咒语，而且，还是用来对付人。</p>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p>

唤来的万鬼并不为她所用，而是见生灵即杀，并且，它们来的代价就是分食她的灵魂。</p>

若是外婆知道，自己用此法来害人，恐怕会对她很失望吧？</p>

但她没办法了。</p>

对付阴物她尚且有一套。</p>

可对付人，她学的那些却没有半点作用。</p>

尤其是老方叔这样杀意重的人，一般游魂都不会轻易招惹他。</p>

必然要凶狠的厉鬼才行。</p>

她应该早点与韩韫学一些拳脚之法的......</p>

吴秋秋最后一个字停顿了。</p>

外婆，对不起，我今日用你教的法子，害人了。</p>

她在心里苦笑。</p>

随后，吐出了最后一个字。</p>

“祭......”</p>

刹那间，阴风阵阵。</p>

老方叔家院子里所有的家具都浮上了半空，然后砰然碎裂砸在地上。</p>

一声声尖锐的，刺耳的笑声，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p>

老方哪见过这种阵仗，顿时被吓住了。</p>

“山，山神显灵了......”</p>

可下一秒，一团黑影从他胸口穿过，他双眼凸出，顷刻间生机全无。</p>

高大的冰冷的身躯，抱住了吴秋秋。</p>

吴秋秋看着那熟悉的胸前的大洞：“韩韫，是你......”</p>

他垂眸，眼神一如既往没有温度，却认真回答了吴秋秋的话。</p>

“是你唤我来的。”</p>

他怎么不算万鬼中的一员呢？</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