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远之后,</p>
江雪翎才颤颤巍巍地松开了一口气。</p>
“四哥……”</p>
听出他嗓音沙哑,江斯蘅嗯了一声,想要起身,想转身看看小六情况如何,但跪了这么久,两条腿早就木了,强行缓解了半晌,才踉跄着起身。</p>
当被他扶起时,江雪翎虚喘了一声,才问:“还跪吗?”</p>
江斯蘅:“……”</p>
难得沉默,无言以对。</p>
许久,才摇了摇头,“不跪了。”</p>
可紧接着,他又皱了一下眉,那模样仿佛越发疑惑。</p>
“她到底……到底怎么回事?”</p>
他不懂,不明白,实在是想不通。</p>
仔细说来,好似之前在山下遇见这位妻主时,这人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p>
只是他一直不愿相信。</p>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早已是他们兄弟的真实写照。</p>
江雪翎沉默了片刻,一边轻按着麻木的双腿,一边皱眉说:“我也不清楚,所以昨晚一听她下山,就以为是你们出事了。”</p>
“我没事,”江斯蘅答了一句,又皱了皱眉,本来想把老二他们的事情告诉小六,但想了想,又咽了回去。</p>
还是先别说了,说了也只会让小六担心。</p>
半晌,江斯蘅又说:“走吧,回房。”</p>
“我还是不太放心,而且明日官媒例行巡查,还是先把明日应付过去再说。”</p>
江雪翎问:“那钱庄那边?还有孙娘子那边?”</p>
江斯蘅薄唇一抿,眼底阴霾暗涌,却并未言语。</p>
…</p>
言卿走进厨房,发现灶坑里的火早就灭了,锅都已经烧干了。</p>
不过她也没什么胃口就是了,舀了一瓢水,稍微喝了点,然后又垂着眸,慢慢吞吞犹如上刑似的往回走。</p>
唯一叫她稍感安慰的是那哥俩似乎想通了,那两个长跪不起的身影已经不见了。</p>
在她进门时,隔壁突然吱呀一声,江斯蘅从隔壁走出。</p>
两人对视了一眼。</p>
言卿这边只是冷淡一瞥,而江斯蘅则是抿了抿嘴,旋即好似敛起一身阴阳怪气的坏脾气,难得驯服地低下头。</p>
他这次没再开腔嘲讽,许是怕像之前那样把人惹急,只是言卿也已经懒得感慨了,实在是没那份心力了。</p>
回屋后,看见地上的包袱,还有那几两散落的碎银子,她弯下腰,一样接一样地捡起。</p>
身后,房门外,江斯蘅再一次抿了抿嘴,他僵硬许久,才沙哑地说:“若妻主心气不顺,可像从前那样拿我出气。”</p>
言卿没搭理,全当他放屁。</p>
江斯蘅又抿了抿嘴,说:“明日是十五,每月初一十五官媒都会按照惯例下乡走动。”</p>
言卿轻怔,半晌后,才直起腰,她嗯了一声,“知道了。”</p>
江斯蘅:“……”</p>
再度沉默后,又看了她几眼,她始终背对着他,而他则是皱着眉,突然一股焦躁从心底盘旋升起。</p>
又过了好一会儿,屋子里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了,言卿来到房门前,发现他依然站在房门外,她全当没看见,直接当着江斯蘅的面儿关上了房门。</p>
而江斯蘅则是抿了抿唇,但并未言语。</p>
时间悠悠流逝,后半夜时,言卿屋子里的烛火熄灭了,但江斯蘅依然守在门外,活像是一座雕塑。</p>
像是在担心里面那人突然不见,也像是在担忧明日官媒上山巡查之事。</p>
他从傍晚站到了天黑,又从天黑站到了天亮,直至翌日曙光乍现时,山下也再次来了一支车马队伍。</p>
不过这一次,来的人不是孙娘子,而是来自山下嵊唐的“官媒”。</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