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来，她那些变化，有目共睹。</p>

甚至许多族人见了她，哪怕依然畏惧，依然害怕，却不再像从前那般风声鹤唳。</p>

她救过江氏宗族整整四百多条命！</p>

她护住了全宗全族。</p>

甚至就在今日她还曾为整个村子而谋划，她想开启商路，使村民自给自足。</p>

可如今？</p>

“呵！”</p>

江斯蘅蓦然嘶哑，突然就觉得，心中好似有着一株嫩芽，那嫩芽实在是太过微弱，从死寂的土壤中破土而出。</p>

那嫩芽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好似生怕叫谁发现，但那嫩芽时而摇晃一下，掀起微不可察的一阵风，时而扰乱他心情。</p>

可如今那嫩芽突然发出一阵强烈的悲鸣，仿佛突然惨遭外力摧毁。</p>

死寂的心海之中，那是一片暗无天日的黑暗，四处全是荒芜，仿佛生机尽灭万物死绝，</p>

突然就变得没了任何的颜色。</p>

“自作多情，真真是自作多情！”</p>

他到底是被什么蒙蔽了一颗心？曾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在想，或许她真的已幡然悔悟。</p>

或许，她其实与那些妻主娘子并不相同。</p>

或许，她已经洗心革面，她是真的有在变好。</p>

不论从前如何，不论她手中是否有人命，至少如今这个她，使整个宗族受益无穷。</p>

甚至就在不久之前，当二哥提起，要用那些妻主娘子的生死性命做赌时，他鬼使神差地问了句，</p>

“也包括她吗？”</p>

当时江孤昀怔住一瞬，而后平静，又有些冷静地看过来。</p>

江斯蘅不知为何突然心烦，他避开二哥的视线，在那一刻他竟有些不敢同这位二哥对视。</p>

他胡乱地转过身，沙哑问：“难道小六没有告诉你？”</p>

二哥神色不解，神情也有些冷淡地问：“……六儿又该告诉我什么？”</p>

江斯蘅听得一哽，好似突然有什么突然噎在了他心口，但他还是道，“前几日崔大人曾想屠村，若不是她，我，六儿，还有老族长他们，早已死绝，这江家村，也早就成了一片无人的鬼村。”</p>

“这只是事其一，还有事其二。”</p>

“之前我落入孙秀荷手中，我当时一听六儿来了，我怕孙秀荷对六儿出手，也因此受了些刺激，变得难以自控。”</p>

“当时那场面，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现，兴许我跟六儿早已喋血孙府，根本难以逃出。”</p>

江斯蘅又抿了抿嘴，才像是下定了决心，鼓足了勇气看向江孤昀。</p>

“我知道，我没忘，老大、老三，他们的死，我不可能忘！”</p>

“我永远都不可能心无芥蒂的原谅她。”</p>

“可是二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如果她当真被你攘扩在计划之内，我也绝不会坐视不管。”</p>

“其余妻主娘子的死活我不在乎，但她不行。”</p>

“我欠了她，六儿也欠了她！我整个江氏宗族，都欠了她！”</p>

那时，江孤昀的神色凉薄如水，好似一瞬就已冷进了骨子里。</p>

江斯蘅想，或许是二哥对他失望，他做出一个让二哥寒心的选择。</p>

如果换他是二哥，他也定然受不了。</p>

但后悔吗？</p>

他不悔，江斯蘅不悔，</p>

作为六儿的兄长，四哥！他不悔！</p>

他永远无法原谅她曾夺人性命，曾害得老大老三惨死。</p>

他也无法遗忘从前那些凌辱叱骂鞭笞酷刑。</p>

可是，报复？</p>

报仇雪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