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并未刻意隐瞒自己想要成为一个兼职炼金术士的打算。</p>
在托托兰多，炼金术士也是个热门职业。他们不光可以产出各类炼金药剂，成为魔法师们最受信赖的“医生”，也可以在炼金的同时，顺手改良玻璃的制作方法，使得玻璃这个稀罕物，在玛吉波城得到大规模的推广和使用，并逐渐辐射至整个托托兰多。</p>
最重要的是，炼金术与魔法息息相关。查理不甘接受自己的命运，尝试所有与魔法有关的东西，继而开始研究炼金术，也是一个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的转变。</p>
毕竟民间流传着很多炼金术的“偏方”，有一点魔法天赋但没有正式拜师学艺者，偶尔误打误撞，也能有意外的收获。而查理不是全然没有魔法天赋，众所周知，他只是天赋不够而已。</p>
第一个魔法师没有人教导，他也成为了魔法师。</p>
第一个炼金术士没有人教导，他也学会了炼金术。</p>
只要你敢，往丹炉里随便加东西，炸了丹炉，就能得到火药。只要你敢，托托兰多下一个伟大的炼金术士就是你。</p>
因此，查理光明正大地向路人打听了售卖炼金材料的店铺所在，花十金币购买了制作部分基础药剂的材料，再坐马车回灰帽街。</p>
查理没有能够储物的魔法空间道具，所以当他的邻居们看到他背着一个大包裹回来时，难免好奇发问。</p>
不出半日，消息便再度传开。</p>
来自异乡的灵魂站在楼上的窗前窥视，路过的每一位邻居，看向松塔的眼神，那摇头、那叹气，都像在说——</p>
看，这里面住着一个败家子，梦想破灭之后开始病急乱投医。或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因为数不清的炼金失败，付不起材料费而宣告破产。</p>
本：“他们好像都不太看好你呢。”</p>
查理：“没事，他们再看得起我，也不会当我的天使投资人。”</p>
天使投资人？</p>
本空空的大脑再度装满了疑惑，天使……会投资人类吗？投资什么？他紧接着又奇迹般地想起了主人曾经说过的话，兴冲冲地告诉查理：“主人说过，天使都是骗人的。这个世界没有天使，只有伪装成天使的骗子、神棍和恶徒。”</p>
“也许吧。”查理并不在乎天使存不存在，神明又是否正对大陆投以凝望，他一边按照炼金笔记上说的，处理着材料，一边说：“但魔鬼确实存在。”</p>
本：“哪里？！”</p>
查理抬头，幽幽作答：“你击中理发师后脑勺的时候，他就在黑暗中窥视，所以他已经——盯上你了。”</p>
本一下就应激了，骷髅头一蹦三尺高。</p>
查理忍不住笑了笑，谁知手一抖，材料废了。</p>
很好，笑不出来了。</p>
炼金术，真是个烧钱的玩意儿。</p>
处理材料也是件很费精神的事情，查理忙活到傍晚，便停下来休息。正好，也到了做晚饭的时间了。</p>
今天的晚饭是从外面带回来的面包和果酱，没有肉食是因为炉子上还煮着香甜的皇家奶茶。制作奶茶的原材料不比肉便宜，但查理很愿意花钱尝个鲜。</p>
只是这奶茶加了许多香料，实在有些香过头了。奶和茶的配比也不如后世那样成熟，简而言之，甜得齁人。</p>
查理随手取出一只涩口的苹果切块丢进去煮，心里琢磨着，下次可以改良一下配方。</p>
慢悠悠地吃完了晚饭，一直等到半夜，魔鬼依旧没有登门。</p>
查理微微蹙眉，不知道那位黑心的珠宝商人究竟是什么打算。如果不在晚上登门，选择白天来带走理发师，岂不更扎眼？</p>
还是说……灰帽街这边，仍然有人在暗中窥伺，让他不宜出现。亦或是，他出事了？</p>
怀着这样的疑问，查理又等到了第二天。</p>
翌日上午，有人敲响了松塔的门。查理做足了心理准备去开门，却发现外面站着的是送水的工人。</p>
灰帽街没有自来水，送水的工人三天来一次，提供生活所需。当然，囊中羞涩的人也可以自己去公共水井打水。</p>
查理当然不属于后者。</p>
看着晒出了古铜色皮肤、戴着帽子的精壮送水工，查理的视线扫向了车上的大水桶，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维克派来的？</p>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运出去，水桶的大小正好。</p>
可事实证明查理想多了，送水工收了钱，帮他把水挑进去，就赶着水车离开，片刻都未曾停留。</p>
那维克究竟在搞什么名堂？</p>
查理抱着满肚子狐疑，重新关上门，来到楼上的窗前，向街上窥探。</p>
他想了很多种可能，怀疑街上路过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他人的耳目，但确实没想到——那位珠宝商人，会以那样的方式登场。</p>
他竟什么伪装都没有，就坐着他那辆华丽的马车，光明正大地来到了灰帽街。</p>
当他拄着手杖，披着斗篷，从马车上下来，用那只戴着祖母绿戒指的手敲响松塔的房门时，查理不用耳朵都能听见，藏在邻居们家中的窃窃私语。</p>
麦肯太太家的猫从窗户里钻出来，翘着尾巴走在窗台上，投来好奇的目光。这位张扬的珠宝商人，还朝它挥了挥手，说一声——</p>
“你好。”</p>
查理有那么一瞬间，不想给他开门了。直觉告诉他，这位珠宝商人所带来的麻烦，或许比囚禁理发师要大。</p>
可他的理智还在，深吸一口气，还是打开了门，友好发问：“您有事吗？”</p>
“才一天没见，你就忘了？”维克笑着，余光向身后的马车示意。车夫极其有眼力见地从车上搬下系着缎带的礼盒，送到查理面前。</p>
“这是……”查理意识到这里面装着的可能是他要的炼金材料。</p>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p>
“我答应你什么了？”查理迎上他含笑的视线，问。</p>
“当我的珠宝模特。我需要一个合适的人选，你需要一份工作，不是吗？如果幸运的话，你甚至能见到明多塔的传奇大法师。”维克笑道。</p>
果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