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无血色，眼神涣散。</p>

很想躺下来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上一觉。</p>

然而眼下的局势容不得她有任何松懈。</p>

还有许多麻烦需要处理，不然，南祁就真要乱了。</p>

“麻烦你备一辆马车，一个时辰后，本主要带郡主和小公子返回公主府。”</p>

“是，公主放心。”</p>

卫队队长见终于有了主心骨，脸上的阴霾瞬间消散了许多。</p>

奚娆让小沙弥送茶水和点心过来，稍微用了些，晕眩的感觉逐渐减轻。</p>

昶儿没有胃口，阿湛也吃不下，只有鼎鼎没心没肺，跟着她吃了不少糕点。</p>

为了不让等待太过难熬，她从包袱里拿出沙包，让他们在床上丢着玩。</p>

一开始大家都毫无兴致，但因为有鼎鼎这个天生的乐天派，昶儿的脸上才总算有了点笑意。</p>

大半个时辰过去，冷墨雨回来了。</p>

她沉着脸，看来并没有好消息。</p>

“抱歉，我没能找到他。”</p>

见她浑身湿漉漉的，奚娆急忙把狐裘搭在她的身上，又吩咐阿湛去厨房端热水。</p>

昶儿面上难掩失望，但还是非常懂事地给冷墨雨倒了一杯热茶，“墨雨师父辛苦了，快暖暖身子吧。”</p>

“你在哪儿下的水？”奚娆凝视着她问。</p>

冷墨雨喝了口热茶，觉得舒服多了，“就在他入水的地方下去的，水流的速度很快，我顺流而下，沿途都在寻找他的踪迹，下游的河水很浅，有一条长长的河滩，河堤有石头堆，如果人活下来了，我指定能看见，但是……”</p>

“对了，那位先行下水去寻他的副将已经上岸了，人没事，就是冻着了。”</p>

奚娆恍惚地点了点头。</p>

她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不敢相信。</p>

“赶紧换衣服，用热水洗洗吧。”奚娆没再看她，起身站起来，在屋子里无措地徘徊。</p>

她脑子里一团乱。</p>

无数个纷乱的念头从四面八方涌来，还有许许多多破碎的画面，扎堆似的往脑海里钻，让她无法冷静。</p>

昶儿默默坐在床边吸鼻子，抽噎声忽大忽小，鼎鼎愣愣地握着他的手，求助地看向阿湛。</p>

这时的阿湛沉静得可怕，那双与祁狅极为相似的丹凤眼正低垂着，一动也不动。</p>

鼎鼎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慰人。</p>

她因为失忆，很多情绪都来自当时的一瞬，心情远没有他们那样的复杂。</p>

可毕竟血脉相连，尤其她和昶儿还是双生的，不可避免地受到昶儿的影响，不一会儿也红了眼眶，啜泣起来。</p>

奚娆听见孩子们的哭声，立刻揉了揉脸，强行振作。</p>

“虽然这句话说起来残酷了些，但生离死别，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或早或晚。你们哭完就收拾东西吧，我们该回公主府了。”</p>

阿湛惊讶地扬起头，“回去？娘，难道我们不该趁乱回仇池吗？”</p>

奚娆摇了摇头，“如果我现在走了，交州城必定大乱。士族为挑选新的皇帝，少不得大打出手，手段频出，不顾百姓的死活。而今日的局面，有一半是我造成的，我不能就这样撂挑子不管。”</p>

若祁狅还在，自然有他收拾。</p>

但如今祁狅不明生死，她再撒手，就成了祸害百姓的罪人了。</p>

阿湛忧心忡忡地皱起鼻子，“可那样的话，岂不是……又走不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