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江家正儿八经的嫡女,可世家嫡女哪有那么好当的,自懂事便要学许许多多的东西。琴棋书画,针织女红,要学插花,熟读茶经,用不同的水泡出不同茶叶的最佳味道。要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要懂得分辨那些金银玉器,衣饰布料。简单来说,旁人会的她要会,旁人不会的她也要会。</p>
她就像个木偶一般,听从家族的安排,力求将每一样课程都学到最好。</p>
可她是人,不是神,她病了,在父母的安排下住到乡下庄子修养。看管庄子的老仆人有个儿子,比她大两岁,跟个泼猴似的野得很。她礼貌的管他叫哥哥,他也像真的哥哥那样照顾她,护着她。</p>
住在乡下的日子与住在京中完全不同,她不需要学那些东西,而是整日里跟着他爬高下低。回京时,他以仆从的身份跟着回来。朝夕相处,情愫暗生,然他们都知道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他们各自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以主仆,以兄妹相称。</p>
他参加科举,走仕途,拼了命的想要配上她,而江家几代人的努力又岂是他一个人的十年苦读可以比拟的。就在她想要孤注一掷,放下一切,以性命相威胁恳求父亲成全她二人时,他让人送来了喜帖,他要订亲了。</p>
她以妹妹的身份送去贺礼,接受家族的安排,进宫成为妃子。</p>
在她入宫的前一晚,他喝得酩酊大醉,隔着院墙向她倾诉。</p>
他说订亲是假的,他从来没有喜欢过那个女子。他说他心里有他,知道他不是简单的把她当成小姐,当成妹妹。说他知道她对他的感情,问她还愿不愿意跟他走。</p>
她当然不愿意!</p>
他以为皇上下的那道圣旨是什么?他把江家上上下下几百口的人命当成了什么?他把她当成了什么?</p>
曾经,她以命相搏,想要为他们搏出一个未来。他呢?让人送来一份喜帖。</p>
他说他从未喜欢过那个女子?</p>
他把那个女子当成什么?订婚的是他,逃婚的还是他,把婚姻视作儿戏,把她和那个女子当成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物?</p>
皇后的眼睛里满是嘲讽:“母后很是感激他,感激他在那个晚上来到围墙外头,隔着墙头与母后说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若非如此,母后还放不下年少时的那些感情。”</p>
“他是怎么死的?”</p>
“当街拦驾,被当做刺客射杀。”皇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还没咽气,就被拖走了。地上的血迹很快被清洗干净。母后入宫的马车是从那滩水渍上过的。”</p>
太子无法想象那个场景,亦无法得知母后为何这般淡定,年少时的情谊,差点豁出命去想要与其相守一生的人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眼前,母后她当真没有感觉吗?</p>
喉咙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试探良久,方才开口:“母后与父皇之间……”</p>
“不过是天子与妃嫔,皇上与皇后,掌柜的与伙计的关系。”</p>
“掌柜的与伙计的?”太子看向皇后,不解其意:“母后怎可将掌柜与伙计比作你与父皇?”</p>
“有何不可?”皇后笑:“不说母后与你父皇的事了,说说你吧,今夜前来所为何事?”</p>
“儿臣想与阿鸢大婚。”太子道:“儿臣心中有阿鸢,也认定太子妃非她莫属,只是儿臣不知,将她困在这深宫中是对是错。”</p>
“庸人自扰。”皇后在太子的脑壳上戳了一下:“若非她心甘情愿,就这几处破宫殿,能困得住你的太子妃。你啊,白长了这么大年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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