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支起的灯笼光线透过薄薄的窗户纸照入室内，左云桉立即看向女子，想从对方眼中瞧见一丝情动，可目之所及的，依旧是一张平静无波的脸。</p>

他微微抿了抿唇，有些懊恼道：“大人为何吻我？”</p>

没有喜欢，不带情感，为何吻上来，难道只是为了安抚他不安的情绪吗？</p>

她愿意安抚他，他应当高兴才是，可他曾得到过她的安抚，便想索取更多情感，他要她的喜欢，她要她的吻带着情动，带着对他深刻的爱。</p>

“不知道！”沈如筠耸耸肩，直白道：“突然想亲一口，便亲了，怎的，你不愿意？”</p>

他那副明明黯然神伤又压抑着害怕暴露出真面目的模样，看着实在是可口，她也不知自己为何没忍住，鬼使神差想安抚一下他心中躁动隐忍的情绪，便踮脚吻了上去。</p>

闻言，左云桉眸光闪了闪，面含希冀道：“那我可以……”</p>

“不可以！”沈如筠不假思索拒绝。</p>

“沈大人可真不公平，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左云桉嘴上这么说着，唇角却是止不住地往上翘。</p>

“行了，你别想着葛大人了，该吃饭了！”沈如筠主动牵住男子的手，带着人朝屋外行去，一面走一面道：“我带他来见你，便是想让他熄了这份心思的，同时也是为了避免日后同一些武将切磋过后便被喜欢上的糟糕情况。”</p>

“我这人择选夫婿虽没带多少情感，只看条件，但也不完全是择优而选，至少，哪怕葛大人综合条件胜于你，我也不会选他！”</p>

“这是为何？”左云桉心生欢喜，面上却是不显，只好奇看向女子。</p>

“他与我同为武将，现下官阶又高于我，倘若日后我史书留名，怕是少不得被一些个见不得女人好的酸腐文人杜撰成靠裙带关系以美色上位的客体！”沈如筠轻巧道。</p>

闻言，左云桉并未如自己所想那般高兴，反不自觉地皱起眉头。</p>

百年千年后，她会因为择选了一个官职比自己高的夫婿而被抹除现有的功绩吗？她鲜活的，昂扬的，不屈的模样会被一块红盖头遮住，模糊了原本的色彩吗？</p>

他当高兴的，葛斌斌人品比萧亦然上乘百倍，虽出身不好，却一人自在洒脱，哪怕入赘沈国公府，也不会招来家族族老的叱骂，给如筠带来烦恼，加之对方是武将，与如筠之间会有习武之人的惺惺相惜，一个如此强悍的潜在情敌在出现当日便出局，他当高兴才是，为何他胸口那么闷，那么痛，他分明是想要得到她，攥紧她的。</p>

她不过是失去小范围的择婿权罢了，她已经走入她心心念的朝堂，已经手握兵权，况且，她于情爱之事上并未开窍，选择什么样的夫婿，都不过是在权衡利弊罢，都是不喜欢的男子，选择哪个有甚区别？</p>

可为何，为何她连眉头都没皱上一皱，他却心痛得无以复加。</p>

左云桉满怀心事，连头一回与心上人单独用膳也勾不起他心中欢喜。</p>

沈如筠抬头觑了眼神思不属的男子，没有出言多问些什么，快速用过晚膳便去忙正事去了。</p>

左云桉随意填饱肚子，又重新窝回书房内。</p>

他在一个个硕大的书架上翻找着，最终在最角落的书架最高处找到了一本《女史》刊印册和各种笔记手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