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喜话说得含蓄,但皇帝如何不懂?</p>
他幼年便失爱于父皇,早已经见识了人心险恶,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磋磨一个寄人篱下的小丫头,有的是手段。</p>
他不知想到什么,温润的面容变得有几分冰冷。</p>
半晌,他敛了面容,温声道:“这有何难?</p>
说着提笔写了书信:“让礼部按朕的意思册封,至于旁的,朕自有安排。”</p>
殷溪从宫里出来,就收到了柴子安送来的信。</p>
问她借钱的!</p>
她父母早已去世,自然没有什么长辈出来反对,但手下谋士家臣都不大高兴。</p>
“他这窟窿是和前一个未婚妻扯出来的,凭什么让咱们去补?”</p>
“就是,这婚还没成呢,就来借钱来了,属实不大体面。”</p>
“百年公侯,亲朋故旧也不少,拉下面子去借,也是能凑出来的。”</p>
“他如今有难,我怎么能不管他?”殷溪不悦地看了一眼谋士,烦躁道,“你当骠骑将军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么!动了他的军饷,能保住公府就不错了,哪里能拖得!”</p>
她和霍云同殿为臣,深知霍云的性子,为人正直宽厚,不爱说话,但非常不好说话。</p>
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都能装作看不到,不说话不追究。</p>
但动了军饷这样的大事,不还回去,十个公府都不够他杀的!</p>
谋士不甘心:“可小公子满了十二岁,过两日要入太学读书,府里要办酒宴……”</p>
殷溪有些疲惫的扶额:“其他的事情都放一放,先紧着他那边吧。”</p>
谋士无法,只能由她去了。</p>
然而殷家世代清廉,整个府里东凑西凑的才凑出了一万两不到,对柴家那天大的窟窿来说,也是杯水车薪。</p>
殷溪一咬牙,把准备好的下个月成婚用的三万两嫁妆都拿了出来,又问同僚借了一些,才凑出了五万两。</p>
第二日一早,她就心急火燎的带着五万两去了柴家。</p>
还没见到柴子安,先在门口见到了周晚吟。</p>
周晚吟带着采莲和万珍儿拎着大包小包新买的东西,言笑晏晏,看上去心情好的不得了。</p>
“公府因为你愁云惨淡,你倒是还有心思买这些。”</p>
殷溪压不住心头的火,冷冷的说。</p>
“我花我自己的钱买东西,有何不可?”周晚吟懒得多搭理她,随口道。</p>
“殷将军什么时候也有这个毛病了?喜欢盯着别人的钱?”</p>
殷溪其实对公府动了别人嫁妆这事儿也很不满,听她这样说,也有点理亏,不高兴道:“你就算不愿意把钱给人家,也没必要做这么绝。”</p>
周晚吟打量了她一下,突来来了兴致。</p>
她也想知道,她这一番作为,外头人如何议论,尤其是那些说她做得绝的人,到底脑子里是怎么想的。</p>
“那将军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办?”</p>
“你完全可以直接告诉你外祖母,让公府把嫁妆还给你!”</p>
“将军觉得,公府还得了吗?会还吗?”</p>
殷溪一时语塞,是啊,花得连一成不到,拿什么还?</p>
“那……你也可以先跟老太君和国公爷说,都是亲戚,事缓则圆,慢慢凑,也不是不行的。”殷溪说到这里,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小了点。</p>
她也是公侯之家的小姐,怎么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道。</p>
一个小小孤女,只有拿你钱的时候,哪里还有还的时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