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走近。</p>

轻轻拍了拍阿火的肩膀。</p>

“她一直没有忘了你。”</p>

“我当时露宿阿秀家。”</p>

“她托我若是在江湖上遇到一个叫阿火的少年，便千万记得要告诉他……”</p>

“若是闯荡江湖倦了，小河村还有一个叫阿秀的姑娘在等他。”</p>

阿火听着沈翊的缓缓叙说。</p>

身形更是微微颤抖。</p>

一张毒痕遍布的脸上，顷刻间已然是涕泪纵横，如雨的泪花坠下，将阿秀的尸体打湿。</p>

沈翊半蹲下来，轻叹一声：</p>

“小河村遭难后，我又去了那里。”</p>

“只找到了这个。”</p>

沈翊将那个一直带在身上的雕花木簪从怀中取出，缓缓递到阿火的眼前。</p>

阿火更是身形猛然一震。</p>

他颤抖地伸手。</p>

将那雕花木簪紧紧地握在手中，陡然埋首在阿秀的尸身，悲声痛哭了出来！</p>

他抱着阿秀的双手青筋暴起，似乎要将阿秀揉进身体，那哭声如悲如泣，歇斯底里！</p>

仿佛在痛陈着苍天不公，老天无眼！</p>

沈翊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p>

男儿有泪不轻弹。</p>

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p>

“谢谢。”</p>

阿火的声音依旧带着哭腔。</p>

“我是个孤儿，自小吃百家饭长大，整个小河村里，阿秀与我最亲，我们……”</p>

“是青梅竹马。”</p>

沈翊刚刚欲要站起的身子，又重新蹲下，他知道，阿火需要一个倾听者。</p>

“当我知道小河村被巨鲸帮覆灭后，我快要疯了，我不信阿秀就这样死了，疯狂寻找她的消息，我以为苍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寻到缕蛛丝马迹……”</p>

“听闻她有可能被抓到了明月峡，我庆幸，庆幸她可能还活着，便是不顾一切想要冲上明月峡寻人……”</p>

“那一天，我碰到了孟越灼，也是他残忍地告诉我，阿秀已经被他折磨至死。”</p>

“尸体，就丢在后山的乱葬岗。”</p>

“那之后，他更是有意折辱我，想要欣赏我痛苦欲绝的神情，我便寻了个机会逃走，我知道，我此生唯一的所愿，便只剩下了报仇！”</p>

“我一路奔逃至澜江之畔，更是被追击者打得经脉尽碎，为求活命，我便跳入澜江之中。”</p>

“之后……”</p>

阿火顿了顿，没有回头看阿月，而是继续说着：</p>

“我应该是被五毒教之人所救，为了复仇，我甘愿忍受千虫万噬之苦，只为能重新站在孟越灼的面前，为阿秀报仇雪恨！”</p>

他转头望向沈翊，干涩地抽了抽嘴角，他本想抱以微笑的，现在却是笑不出来。</p>

“谢谢你们。”</p>

“要是没有你们，我根本没办法复仇，也愧对阿秀，更没脸去陪她。”</p>

听到这里。</p>

阿火明显已经心怀死志。</p>

沈翊回头望向阿月，只见这姑娘一手捂着嘴巴，一手不断擦拭两眼清泪。</p>

显然被阿火的故事所感所牵。</p>

如今，听闻阿火的话。</p>

阿月当即紧走几步靠近，下意识道：</p>

“喂，你要干什么？”</p>

“你都已经报了仇。”</p>

“你现在是我的奴隶，我不许你想不开，你没权力决定自己的生死！”</p>

阿月的话听着有些刁蛮任性。</p>

但阿火心中却是有些暖暖的。</p>

他知道，自己这个所谓的主人，虽然听起来吆五喝六的，却与其他五毒之人不同。</p>

从来是拿他当同龄的玩伴来看，而那个一直没有敞开心扉的，其实是，他自己罢了……</p>

沈翊出声道：</p>

“阿火此前散尽体内炁毒，浑身经脉受创严重，本就是回天乏术……”</p>

“事实上，他能一口气撑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p>

阿月急切道：</p>

“那，那你就继续撑着！”</p>

“和我回寨子里，我让阿爹想办法，再给你炼好了回来！”</p>

阿火这次终于回头。</p>

望着有些跳脚着急的阿月，终于成功露出一个满含歉意的笑容。</p>

“对不起，阿月。”</p>

“这次，我想和阿秀一起走了。”</p>

“若是还有来生，我一定当一回你的奴隶，报答你的恩情。”</p>

阿月一对美眸圆瞪。</p>

怔怔说不出话，但是眼眶中的清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地流。</p>

阿火将手中的那枚雕花木簪给怀中的阿秀插好，顺手将那凌乱干枯的头发捋到耳边。</p>

“阿秀。”</p>

他对着怀中人低声诉说着：</p>

“你说如果从长河江顺流而下，能不能回到小河村呢？”</p>

他顿了顿。</p>

自语自答道：</p>

“我想，该是有可能的吧。”</p>

怀中自然依旧是无人回应。</p>

“阿秀，我们回家吧。”</p>

少年的语气充满着释然与希冀。</p>

迎着东方跃出河面的朝阳。</p>

少年抱着心爱的少女，一跃而下，转眼消失于滔滔奔流的江水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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