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往后踉跄了一步,泪如雨下。</p>
“难怪……难怪……”</p>
难怪从那年祭祀回来,扶姜便跟变了个人一样。</p>
阿笙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她承受不起失去扶姜的痛苦,也根本想不到还有借尸还魂这种诡异之事。</p>
她日复一日地沉醉在那场美梦里,梦里扶姜还活着,会给她过生辰,会保护她不受秦氏的欺负,甚至带着她离开了秦府,在侯府内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p>
然而现在质子之期将满,这场美梦却骤然被打碎。</p>
扶姜不是扶姜。</p>
她保护了七年的殿下,她相依为命的殿下,早就死在了雁留山里,成了孤魂野鬼。</p>
痛苦几乎要将心脏撕裂,阿笙捂着心口,疼得无法呼吸,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地砸落在地。</p>
容姜欲伸出手去,阿笙却像是被火烧了一样,防备地避开。</p>
容姜微微一怔,纤细的手指蜷缩着,默默收了回去。</p>
阿笙狠狠抹了把眼泪,强忍着沉痛,声音沙哑道:“长公主唤我前来,就只是为了告诉我扶姜殿下已死的消息吗?”</p>
阿笙的反应比容姜想象中的还要大,但接受得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p>
容姜平静道:“扶姜之事,没有尽早告诉你,是我之失。”</p>
“告诉我,殿下就能活着回来吗?”阿笙凄凄一笑,“我还得感谢长公主,是你让我多活了三年。若早知道殿下已经不在了,阿笙已经随她去了。”</p>
容姜将那个荷包推到她面前,“这是扶姜为你准备的嫁妆,临死前她交代我,要为你找个夫婿。”</p>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在看见那个绣得歪歪扭扭的荷包时又骤然崩塌。</p>
阿笙颤抖着手接过,死死握着掌心,半哭半笑:“这是我教殿下绣的第一个荷包啊……”</p>
扶姜,扶姜。</p>
她的殿下,她的九公主。</p>
六岁前在西梁便过得凄惨,小小年纪便沦为了牺牲品,被迫女扮男装,跨过千里万里来到大晟,饱受欺凌。</p>
明明是皇族公主,但她在短暂的十三年的光阴里,从未过过一天好日子。</p>
凭什么?</p>
凭什么这么欺负她们?</p>
扶姜又做错了什么?</p>
阿笙捂着荷包失声痛哭,哭累了,才渐渐平静下来,声音都哑了。</p>
“长公主恕罪,是阿笙失态了。”</p>
容姜定定地看着她:“不管是因为对扶姜的承诺,还是因为你这三年来的照顾,你要什么,尽管提。”</p>
阿笙笑着流泪:“我想要殿下回来,长公主能做到吗?”</p>
“逝者已矣。”</p>
阿笙喃喃道:“是啊,逝者已矣,说再多又有什么用?”</p>
“我可以派人送你回西梁。”</p>
阿笙盯着她的脸,目光隔着泪水,描摹着那张熟悉的脸的轮廓。</p>
“若长公主怜惜阿笙,便允许阿笙在质子期满之前,留在长公主伺候。我已经无法和殿下一起回西梁了,但至少,让我陪着殿下走过这最后的时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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