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看着皇后冷笑的面孔, 没有说话,心中却猛地升起一个奇怪念头,暗道真的是打错算盘了吗?娘娘您这不已经对她生出戒心,容不下她了吗?只不过您不像皇贵妃和舒妃那般急切罢了。</p>
一念及此,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察觉到皇后也在不知不觉陷入坑里,她第一个感觉就是提醒对方。然而嘴唇动了动,不等说话,脑子里已经有另一个念头浮现上来。</p>
劝有什么用呢?你还不明白娘娘的性情?她从不是胆小温顺之人。萱妃做了皇贵妃,还集万千宠爱在一身,她忍得了一时也忍不了一世,毕竟这宫里第一个要害死萱妃的人,就是她。你这会儿规劝,她不但不会认为你是全心为她着想,反而会对你生出戒心,认定了你要与她离心离德。到那时,皇后娘娘不会收手,你却要糊里糊涂死了,何必呢?哪怕最终娘娘还是作茧自缚,能多活几年也好啊。</p>
这样一想,芙蓉就把先前想要规劝的话尽皆咽下,而皇后正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发现身旁心腹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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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妃端坐在椅子上,她的父亲跪在帘外,絮絮叨叨说着家里出了一位贵妃,是多么的荣耀与幸福,要她一心侍奉圣驾,切勿挂念家中。元妃忍泪听完,也便哽咽劝她父亲,说不要挂念她,要用心国事,为朝廷和皇上分忧……”</p>
深秋萧瑟,永庆宫的暖阁里,此时却是温暖如春,洛嫔悦嫔等人围坐在宁溪月身旁,听她说《红楼梦》的故事。</p>
今日恰好听到元妃省亲这一节,几个人只听得悠然神往,洛嫔便轻声叹了口气,喃喃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回家看看?我自然不能像元妃这般衣锦荣归,只是……好想再见父母兄妹们一面。”</p>
宁溪月一愣,心想这态度不对啊,什么叫衣锦荣归?这一段主要是批判封建王朝对人性的压迫和毁灭好吗?元春做了贵妃,回家后她祖母爹娘都要向她下跪,还要劝她一心服侍皇帝,不要想家。元妃自己都哭了啊,那心里得多憋屈难受,她把皇宫形容为不得见人的地方,这是多么压抑的心情。</p>
表面上当然不能这么说,宁溪月想了想,便摇头道:“衣锦荣归又如何?你听我往下说。她提前准备了不知道多少天,荣国府更是近一年忙得人仰马翻,结果好容易娘们儿几个相聚,还不等说笑个过瘾,丑时到了,元妃就要回宫……”</p>
不等说完,就听外面“啊”的一声叫,接着一个声音结结巴巴道:“皇……皇上。啊!奴婢参见皇上。”</p>
宁溪月:……</p>
谭锋随后走进来,虽然皇帝陛下面上一派云淡风轻,但宁溪月的敏锐直觉让她坚信:皇帝陛下绝不是刚到的。</p>
“皇上,这些日子憋坏了吧?所以逮着这么个空儿,您就立刻重操旧业了。”</p>
重操旧业?什么意思?</p>
洛嫔等人一面站起身行礼,一面将耳朵都竖起来,眼角余光紧紧盯着谭锋的脸,企图能从上面发现点蛛丝马迹。</p>
“胡说什么?朕不过是在外面听你们说的热闹,生怕进来破坏气氛,才忍不住站在门口听了几句,怎么就成听墙角了?”</p>
宁溪月:……</p>
“臣妾可没说皇上是听墙角,这是您自己说的。”什么叫不打自招?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请看此时的皇帝陛下。</p>
萱妃娘娘在心里偷偷腹诽着,而谭锋眉头都没皱一下,尽显九五之尊宠辱不惊的高贵风范。</p>
然后他来到宁溪月对面坐下,淡然道:“我刚听你说什么省亲?怎么?实在无聊,就自己编故事了?”</p>
“您可别小瞧臣妾,这一次臣妾编的故事,可是连太后都喜欢的紧。目前已经讲到第十七回了,今天这是第十八回,恰好洛嫔她们来看我,就给她们一点小福利,偷跑一段。”</p>
“原来如此。”谭锋看了宁溪月隆起的小腹一眼,眉头微微一皱:“你到现在还天天去慈宁宫请安?不必这样勤谨吧?”</p>
“可不是?昨天太后也说不让她去了,说是让嫣然每天过来,听到下文回去再讲给太后听。”</p>
悦嫔在一旁插口,宁溪月便苦着脸道:“这下好,连去慈宁宫的权力都给我剥夺了。难道待产前的几天,我就只能做一只母猪?儿子啊,你可赶紧给我出来吧,再不出来,你娘我就要憋得长绿毛了。”</p>
“噗”的一声,众人都忍不住喷笑,谭锋也不觉莞尔,探身在宁溪月小腹上轻轻抚摸两下,他便念叨道:“左右不过这几日了,你就再忍忍,放心,每日开一会儿窗子,朕绝不会让你发霉就是。”</p>
洛嫔和悦嫔等人就使了个眼色,然后一起起身道:“臣妾还有事,这就告退了。”</p>
说完鱼贯退出,谭锋就对宁溪月悄悄笑道:“她们倒是有眼色,看见朕来,就都走了。”</p>
“你还说呢。因为你这些日子总过来,洛嫔她们都不怎么来了,好容易今儿大家聚一回,还让你给搅了。你是皇帝啊,不该日理万机吗?怎么这才日上三竿,就跑过来了?养心殿没有折子?离晌午可还有一个多时辰呢。”</p>
“朕惦记着你,就过来了。养心殿虽然有折子,但是不多,也没什么重要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