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来临之前，都很平静。</p>
安静，寂静，死静！</p>
自方念开口，足足有一分钟，门后之人像是消失。</p>
黄家程逐渐平复，有些不放心，叫了两声。</p>
门后终于开口。</p>
“我答应你，不搬出去。”</p>
“真的？”</p>
黄家程脸色浮出一抹惊喜。</p>
“但是——”</p>
之后又是短暂的寂静。</p>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听她的条件。</p>
“那个贱种，必须从这房子滚出去，永生永世不得出现在我跟前！”</p>
那个贱种，自然指的是方念。</p>
“胡闹，这绝对不行！”</p>
“好，你不舍他，那就舍我，我们此生父女的情分，到此为止！”</p>
黄家程脸色难看，不发一语，内心似在滚烫油锅中煎熬。</p>
方念面无表情，穆清歌不明所以，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问了句贱人是谁。</p>
他没理。</p>
所有人都沉默了，偌大的别墅内，鸦雀无声。</p>
短暂的寂静，方念终于开口：“好，我出去，再也不让你看见！”</p>
黄家程正要反驳，却被方念抬手组织。他用眼神示意了门后，不要说话。</p>
“真的？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黄灵有些欣喜，咄咄逼人道。</p>
“当真，但你也要遵守承诺，不能搬出去。如果答应，现在就可以开门。”</p>
“那是自然，只要你滚出去，我自然不搬！”</p>
方念点点头，示意陈伯把门打开。</p>
但三分钟后，黄灵才慢慢出来。</p>
她化着精致的妆容，原本倾城的容貌更加脱俗，只是布满血丝的眼眶，表明她此时是有多憔悴。</p>
一如高傲的天鹅，仰着雪白的脖颈，迈着优雅的步伐。</p>
“从现在开始，你可以饯行你的承诺了。”她看着方念，口吻之冷，比雪山上的冰莲还要刺骨。</p>
这是有多恨他啊。</p>
穆清歌看着眼前的一切，微微皱眉。</p>
“总要给点时间，收拾东西。”</p>
“半小时！”</p>
“灵儿，这么多东西要搬也等明天，你让他一时半会去哪儿住！”</p>
“东西不多，足够了！”</p>
黄家程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却被方念打断。</p>
方念没再废话，转身走进他的房间。</p>
穆清歌自然跟了上去。</p>
她这才发现家里还多了个人，一个漂亮的让她都惊羡的女子。</p>
客人？</p>
贱种的客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p>
之前欺负我的，都要让你偿回来！</p>
方念拧着箱子，把衣服、裤子全部塞了进去，乱作一团，怎么也放不下。</p>
说句实话，他心里有些烦。</p>
穆清歌有些霸道地把他推到一边，把衣服从新摊开，再一件件折好。</p>
她脸上和手上的血早已洗干净，如白玉，修长，好看，灵巧。</p>
速度很快，前后不到两分钟，衣服全部整齐叠入箱中，还多出不少空间。</p>
看到她的成果，方念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p>
“慢慢收拾，时间还够。”她似是提醒，似是安慰。</p>
“没了，剩下一堆书，拿不走了，放这里吧。”</p>
方念还有个背包，里面只装了个样式古朴的木盒子。</p>
只此一件，便把整个背包撑满。</p>
其他那些杂物，不要也罢。</p>
一个箱子，一个背包，还有一只大塑料包，里面装着被子。</p>
他的资金有限，以后还要多拿一笔租房费。</p>
“背包我来。”穆清歌伸手就要接，却被方念灵巧躲过。</p>
就算他提个箱背个包外加一个大口袋，要想躲过一个穆清歌，还是轻而易举。</p>
她微微一愣，很识趣地把伸在半空中的手抽了回来。</p>
“你身体虚，这些东西我拿就好，谢了！”</p>
方念挤出一丝笑容，穆清歌轻挽耳尖一缕长发，笑而不语。</p>
两人走出房间，出了客厅，走到门口，刚好半小时。</p>
黄家程心有不忍，好几次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唯有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怅然一叹。</p>
身后的陈伯慈祥地望着他，沧桑的眼眶泛着泪。</p>
方念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没有一丝寻常公子的纨绔，只是默默守护这个家，任欺任骂。</p>
没要过老爷一分钱，没穿过一件名牌衣服，甚至还倒塞钱给下人，他老伴的老寒腿还是他给治好的啊。</p>
多好的孩子，哎。</p>
他连一句让他常回来看看的话都没法说，黄家程不敢，他也不敢，身后所有的仆人都不敢。</p>
二楼，一双眼睛正冷眼看着这一切。</p>
“黄叔，别怪她，其实我早就想出去了。”</p>
“陈伯，大妈身子不好，老方子老时间服，还得坚持个一年半载，别中断。”</p>
“还有李妈，你煲的排骨玉米粥太好吃了，可惜我懒，说了好几次要学还是给忘了。”</p>
话没说完，人群中忽然传出一阵抽泣。</p>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p>
甚至有人捂着嘴，生怕发出声音。</p>
该走了。</p>
方念最后再看了眼生活了十年的“家”，头也不回。</p>
真的走了，越走越远，直到彻底消失。</p>
该死的杂种，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场！</p>
黄灵冷笑，“砰”地一声关紧房门。</p>